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我最终还是同意了杨佩宁的那个计划。
这一方面是为了肖海和庄湘,另一方面是在我仔细想过之后,发现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切实有效的阻止杨佩宁。
要知道这个计划的重点、或者说计划的起始点,是在成功穿越“虫洞”、并找到那位传说中的“白先生”之后,但这两件事并不是必然成功的。
退一步说,就算穿越“虫洞”和找人都成功了,之后的“黑境化”也是在“虫洞”的另一端,山高皇帝远,想做什么都是杨佩宁自己说了算。
在这样一个大前提之下,我与其扫兴的、继续那些无用的阻止,倒不如和他站在同一战线,起码还能落上个“是友非敌”的身份。
而除了这些客观逻辑上的原因之外,我最终同意杨佩宁的计划,还有一个我不太愿意承认的、主观上的原因——杨佩宁是好人。
当然,杨佩宁绝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各种或直接、或间接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少。
所以我从前把他当成反派,不遗余力的、一次又一次的试图阻止他,然而仅从结果来看的话,杨佩宁之前的所作所为,在大局上都是相当有必要的。
这种长期积累下来的“口碑”,至少在我做权衡的时候、是非常有说服力的。
因此,即便是我在同意之后、依然觉得“黑境化”这个策略不太妥当,也不得不思考“万一杨佩宁是对的”这个可能。
两相权衡之下,我唯一的选择就只有静观其变,而这也是我“不愿承认”的原因所在———计划是杨佩宁提出来的,出了问题也不需要我来负责,继续反对反而有可能会帮了倒忙。
我承认,这是一个很自私、很卑劣的想法,可是种种的客观因素叠加在一起,已经不允许我再随随便便的伟大了。
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我现在都只能选择“和光同尘”,而在我逐渐接受了这个情况之后,一些人性上的“自私”也逐渐暴露出来。
我无法阻止杨佩宁的“黑境化”计划,所以我决定顺水推舟的享受这个计划。
除了肖海之外,我提出了更多的、想让他们被执行“应急预案”的人,比如秦玉林、比如岳升、比如杰德和利亚姆、甚至是意识碎片汇成的【集念体】张全。
这些人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但不能、至少我不能否认他们的贡献,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自私的、想要逆转他们的牺牲。
然而在我提出这个想法之后,“黑境化”的问题、或者说是“限制”也随之暴露——“意识”。
“应急预案”只是转移意识、而不是创造意识,所以决定一个人是否可以被执行“应急预案”,不仅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还要看他的意识是否客观存在。
比如张全,虽然只是一堆意识碎片的集合体,但只要有他的意识数据,就可以利用“开拓者”项目中的仿生身体,实现一种类似“刘晓星” 的“复生”。
可问题是张全所在的那枚“入梦芯片”已经烧毁,他的意识数据也随之消失,别说是我们这些半吊子,就算是真正的【黑境】本体也束手无策。
杰德和利亚姆死在月球,在尸体被发现的时候,他们的脑组织就已经被月表的真空和低温严重破坏,同样无法保存意识数据。
于是在我仔细回想、确定人选,又在更仔细的盘算过后,发现除了肖海之外,唯一还有可能“复活”的,就只剩一个秦玉林了。
可就算是秦玉林,“复活”的概率依然很低,因为我们不知道他的意识数据在哪里。
当初在我“觉醒”的时候,秦玉林为了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铤而走险的把自己融进了“程序”之中,也是因为他的这个行为,才让我想起自己作为人类的部分。
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秦玉林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当时我以为是程序出现了什么故障,但“双向量子信道”的存在、似乎又说明当时的程序可以正常运行。
“……会不会他的情况和我们一样?”
思索过后,我向杨佩宁发问道:“说不定他也回到了地球,但也没人能听见、看见?”
“理论上存在这种可能,但实际上概率不大,因为我完全感受不到他……嘶!”
杨佩宁说到一半忽然吸了口气:“我好像知道他在哪儿了。”
“在哪儿?”
我下意识的追问道,随后感受到杨佩宁的想法、又再一次的惊到失声:“你觉得他变成了‘双向量子信道’?”
“应该不是‘变成’,而是‘促成’。”
杨佩宁的声音忽然严肃起来,显然也是刚刚想到这个可能:“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秦玉林消失之后,‘双向量子信道’才成功建立,这里存在一个非常标准的先后顺序。”
“是这样没错,但这不代表两件事存在因果逻辑。”
“那现在呢?”
杨佩宁又提出一个问题,同时他的想法也涌进我的大脑:“‘觉醒’是在月球进行的,无论‘意识绑定’还是‘双向量子信道’,都需要有硬件设备提供基础支持。”
“但现在我们已经回到地球,月球那些设备的作用范围没这么远,地球上也没有重新布设相关设备……”
“可是‘双向量子信道’依然存在,说明真正提供基础支持的,可能从来都不是那些硬件设备。”
我接着杨佩宁的尾音喃喃念道,心里忽然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是秦玉林把我们‘连接’起来的。”
“……我只是觉得存在这个可能。”
杨佩宁沉默片刻后轻声说道,但是比起安慰,他后面的话更像是一种说服:“如果‘双向量子信道’和设备有关,不该出现我们当时遇到的那种延迟。”
“而且无论那两件事是否存在因果关系‘秦玉林突然消失之后、‘双向量子信道’才成功建立’都是事实——别忘了,他当时把自己融进了程序里。”
“他把自己变成了‘程序’的一部分,所以‘程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
我喃喃自语,一个没有任何证据支撑的逻辑、逐渐在我的脑海中清晰起来:“‘双向量子信道’的程序有问题,但是秦玉林补全了这个问题。”
杨佩宁用一声叹息回应了我的猜测:“你觉得他是自愿的,还是……”
“重要吗?”
我也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眼前恍惚浮现出一张欠揍的脸:“我相信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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