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多，便容易乱。这是我一开始的想法。”聂九说道，“而现在能让我看上眼的，已经没有几个了，而这些人，他们都有自己的宗门。就像你不就是吗？”
赵钰颔首，剑修虽然多，但出众的其实也没有多少，如果按照比例来算的话，可能比其他几类修士要少很多。
“宗门覆灭后，我便开始游历世间。”聂九说道，“我也是在这段时期进入六七品，别人或许难以逾越的阻碍，我突破起来倒是极为顺利。或许正是一路上看得多了！你们去过那座石林了吧？当时我也去过。”
李小云突然想起在石壁上看到的字，说道：“所以当时的聂三就是你！”
“没错。那也是我游历天下的最后一个地方。”聂九说道，“之后我便回到了南海，刚好有一条蛟龙自南海冲入，想要屠杀修士，结果被我一剑斩杀。那一战之后，我才逐渐有了点名气。”
李小云哑然，这何止是一点名气。在七品中，蛟龙是极难对付的。聂九能一剑将其击杀，估计这几个大陆都会记得他的名字。更何况他的名字还从聂四变成了聂九。
“之后前辈便长居南海？”赵钰问道。
“这里或许是我的宿命之地。”聂九喃喃说道，“当然我偶尔也会出去走走。像这次就是。其实也不止是为了花谷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想看看我的老朋友，段玄。我和段玄虽然差了几个境界，但他的为人我很欣赏。当初他小的时候，我便指点过他，可惜他修的是刀，不然我说不定能引领他入道。”
李小云再次一惊，“既然如此，前辈当时为何不出手救他？以前辈的神识，应该能察觉到段玄和段天朗的情况吧？”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聂九再次叹气道，“以他的实力，如果想不被段天朗炼制成傀儡，其实根本不需要我出手。但他最后却放弃了抵抗……”
李小云默然，那时候的段玄，可能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动力了。但转念一想，李小云反应过来，合着当时那里的事情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为了某种恶趣味，就看着李小云被“段玄”追着打。
这就是李小云不喜欢和境界太高的人待一起的原因。很多事情他们心里都一清二楚的，但就是不愿意和你明说。
“前辈离开南海，不担心灵兽侵袭吗？”赵钰问道。毕竟像陆季，就不会轻易离开书院。
“我人虽然不在这里，但我的剑还在。剑在，便相当于人在。”聂九说着便往下降落，“这里就是南海了！”
朝着南方看去，果然是一望无际的海水。相较于东海的汹涌，南海显得更为平静一些。但在这柔和的水面之下，不知道潜伏着什么腥风血雨。
南海自然不会全是海，里面的岛屿虽然和曜日大陆相比有些小，但如果和李小云原来的世界相比，则要大很多。正是这样的环境，才造就了南海多种多样的灵兽。
三人落在海滩之上，而旁边是一座茅草屋。
在这种地方修建茅草屋，是很不合常理的事情，因为海边海风很大，修建房屋需要考虑的一点便是抗风。
但如果这是一个修士的住所，那就另当别论了！
聂九没有带二人进屋，而是先朝着陆地走去。
李小云看见沙滩之后有不少土包。
“这里面，有我的对手，也有我的敌人，也有我曾经用过的剑。”聂九说着，将段玄的尸体拿出来。
在解决掉段天朗控制段玄的神识后，李小云匆忙赶回山庄。而聂九则是将段玄的尸体收了起来。
聂九右脚轻轻一跺，泥土便听话的凹陷出一个洞来。
将段玄尸体放入其中后，泥土合拢，把尸体掩埋。
体修的尸体，长久不腐。但其他修士的尸体，死后不久就会消散。这也是为什么修士喜欢拿体修的尸体来制作傀儡。
倒不是说其他的不行。而是其他修士的时间太少。等你准备好了材料，尸体早就没了！
段天朗能将段玄炼制成傀儡，说明他早就有了这方面的准备。
而如果不是体修，炼制出来的傀儡身体强度也会差不少。修士使用傀儡的时候，毕竟很难像爱惜自己的身体一样去关照傀儡。因此他们自然是希望傀儡的身体越强越好。这样也能经久耐用不是。
此时已经没有了段天朗的控制，段玄的身体用不了多久就会消散。聂九将其埋葬看起来有些多此一举，但这或许也是他认为有意义的事情吧！
在外人看来，聂九应该像李小云说的那样，救下段玄。但聂九无法说服自己，去救一个一心求死的朋友。
处理完段玄的事情后，聂九这才带着两人进了草屋。这真的只是一间草屋，除了一个蒲团，再无其他。
“对我来说，除了剑，这里的一切都是没必要的。”聂九说道。
李小云问：“那前辈的剑在哪里？”
之前聂九说将自己的剑留在了这里，李小云心里便很好奇，他的剑究竟是什么样的。
聂九在蒲团上坐下，然后轻轻拍了拍地面。然后一块铁片便从里面缓缓冒出来。
铁片的头部，用两块木板夹住，在用绳子缠住。
赵钰的目光立刻落在剑身之上。从外形上看，这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剑了，因为剑刃根本不锋利。但赵钰依旧可以从这把剑上感觉到凌厉的剑气。
李小云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那条捆绑木块的绳子上，有些不可思议的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这是龙筋吧？”
“蛟龙龙筋。”聂九说道，“我将其杀了之后抽出来的。”
李小云咂舌，这一把剑看起来虽然简陋。但是单单这一条龙筋，拿出去就能引起极大轰动。
“来吧！你们谁先接我一剑？”聂九直接问道。
李小云不禁有些紧张，“现在就开始吗？”
“磨磨唧唧的做什么？赶紧结束，你们也可以早点离开。”
“那我先来吧！”赵钰想着自己有剑意，估计情况会好一些，于是这样说道。
聂九点了点头，长剑在空中轻轻一划，三人便直接来到海滩之上。
此时聂九直直的站在赵钰身前，距离已经被拉开。
“你既然习惯飞剑，那我便也用飞剑。”
赵钰颔首，也取出雪寒剑。
两把飞剑同时激射而出，最后剑尖直接在空中相撞。
雪寒剑顿时显得有些萎靡，看起来就像是要掉落在地一样。但赵钰强打精神，让自己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的剑意之中。在她的眼前，天地之间，只有两个人两把剑。
“锵！”两把剑擦身而过。
聂九的铁剑直接刺入赵钰的左肩肩胛。而雪寒剑也划破了聂九的手指。
“你的剑意很不错，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了！剩下的东西，都需要你自己去领悟。”聂九说道。
这便是雪寒剑能划破聂九手指的其中一个原因。他要切身感受一番赵钰的剑意。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便是赵钰确实展现出了让聂九惊叹的实力。以压制实力后的结果而论，聂九确实被赵钰伤到了。
赵钰则在感受着体内聂九的剑意，哪怕生机在不断流逝，也全然不觉。
李小云有些担心的将手搭在赵钰肩上，想要用灵力替她止住伤势，但汹涌的剑意直接将他反震开。
“你就别献丑了！”聂九嗤笑一声，来到赵钰身前，快速在她肩膀上点了两下。只见刚刚还血流如注的伤口，顿时便开始痊愈。
“没事了？”李小云问道。
赵钰这时候回过神来，笑道：“哪有这么快，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你这已经算好的了！”聂九说道，“能在关键时候避开致命要害，也不容易。”
剑修的手段其实很简单，或者可以这么说，很多厉害修士的都手段都没那么花里胡哨的东西。他们追求的，是简单高效。像聂九的一剑，虽然直直朝你刺来，但又有多少人能躲得开。或许当你看见剑光之时，早已被洞穿胸口。
“现在到你了！”聂九拔出自己的铁剑，对李小云说道。
李小云虽然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但到了这个时候，也只能拿出了凡剑，站到聂九对面。
“你们俩人的剑倒是不错！”聂九评价道，“就是不知道你的剑法怎么样？”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身影已经来到李小云身前，铁剑迅疾如风，朝着李小云咽喉划去。
剑光在李小云眼中无限放大，想要举剑格挡，但手上速度完全跟不上脑子的速度，更跟不上聂九这一剑的速度。
于是李小云直接后撤一步，然后将了凡剑往胸口处一扫。
只听当的一声，了凡剑和铁剑相击。
聂九不退反进，铁剑直接在空中画了一个圆。李小云想要撤手已经来不及，右手被剑光包裹，一股巨痛袭来，右手直接被聂九削掉。
谁曾想铁剑之势依旧不止，又是一剑朝着李小云咽喉划去。
电光石火之间，李小云左手抓住了凡剑，剑尖往上一顶，将铁剑上移几分，然后也一剑划向聂九的面门。
最后，李小云的脸上出现一道血痕，而聂九的脸上，也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收剑回身，聂九赞许道：“很好！你现在虽然还没有领悟剑意，但等你领悟了剑意，威力一定不弱。不过你不要被别人影响，只有坚持自己的东西，才能领悟到剑意。不然就算你再怎么有天赋，也无济于事。”
“多谢前辈指点。”李小云躬身说道。同时他也在感受体内的剑意。
想要催动灵力，再生右掌，但这道剑意太霸道，根本不给李小云这个机会。
赵钰有些担忧的看向聂九，“这没事吧？”
聂九笑道：“他的伤看起来严重，但比你轻多了。”
说完来到李小云前面，抓起他的右手，灵力催动之下，李小云的右掌逐渐生长出来。
此时李小云也彻底回过神来。聂九的剑意，还若有若无的存在于体内，可以让他慢慢感悟。
现在再回想刚刚的一切，真是险象环生。
“我本就喜欢持剑在手。”聂九提点道：“所以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样的剑修，需要的就是连绵不绝的剑势。”
这其实也是聂九为什么对赵钰只出一剑，而对李小云就是接二连三的攻击。如果是飞剑，那最厉害的便是蓄势一击。很多时候生死胜负都只在这一剑上。
而李小云和聂九这种持剑在手的剑修，便需要考虑和体修一样的问题，那就是不能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剑势也是连绵不绝，甚至越来越强。
李小云此时再想到聂九一剑便斩杀蛟龙，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他虽然持剑在手，但并不代表他爆发力就会弱。
“第一击之后，你怎么知道我要刺你胸口？”聂九这时候问道。
当时聂九一剑划向李小云咽喉，李小云后退闪避。而紧接着，那剑便刺向李小云胸口，却被了凡剑挡住。
李小云笑了笑说道：“当时看前辈的举动，从而有了这种感觉。只能说猜得准。”
“也难怪你是玄数峰峰主了！”聂九呵呵一笑。
“你都知道啊！”
“你的很多事情，陆季都在龙鳞里告诉我了。”聂九说道。
当初陆季说的，聂九看到龙鳞后就懂了。合着里面还有陆季蕴藏的信息。
“你这应该是云无踪那小子的手段吧？”聂九说道，“这确实有点用。临阵对敌的时候，机会稍纵即逝，你能有这样的预判，已经胜过很多人了！而且在最后关头，你能以左手剑挡住我的一剑，并进行反击，这确实是我没想到的。但你也需要小心，观察敌人固然没错，但也得提防，别被对手骗了！”
“谨记教诲！”李小云恭敬道。
他自然清楚，自己的手段在聂九眼里，根本掀不起波澜，但他也相信，聂九虽然在实力上有所克制，但在剑术上，却没有留手，也只有这样，李小云和赵钰才能得到更直观的体会。就像李小云的最后一剑，如果聂九想躲的话，根本不是难事。李小云又没有剑意，他也不需要刻意去感受。但他之所以没躲，便说明以他克制后的实力而言，还是会被李小云二人伤到。
赵钰的一剑同样如此，虽然聂九想要感受剑意，但那也只是顺势而为。赵钰能做到这一点，已经说明了她的实力。
“现在就差最后一件事了。”
“什么事？”李小云问道。
“这个！”聂九拿出龙鳞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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