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重天目光锐利:“具体说说,这十万块钱,你是怎么送给肖北的?时间,地点,方式,当时有什么人在场,钱是什么包装的?”
问题如同连珠炮,直指核心。
王世良显然早有准备,他咽了口唾沫,详细说道:
“就是工地停工后的第二天晚上,大概……大概十一点钟。我在他家楼下等他,他回来的时候,我就迎了上去。
我先是口头汇报了一下,说我们认识到错误了,一定整改之类的。然后……然后我就把一个黑色的、很普通的塑料袋递给了他。
我跟他说,‘肖市长,这次给领导添麻烦了,这是一点小意思,请您高抬贵手,让工程尽快复工’。他当时没说话,顺手就接过了塑料袋,还往里瞥了一眼。接着他就说,‘嗯,认识到错误就好,整改要落到实处,工期也不能耽误,你们抓紧时间,按程序申请复工吧。’”
“黑色塑料袋?十万现金?”刘重天确认道,“面值都是100的吗?崭新的还是旧钞?”
“都是100的,有旧的有新的,凑起来的十万。”王世良回答得很流利。
刘重天沉吟了片刻,问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关键的问题:“王总,按照你的说法,肖北收了钱,也同意你复工了。问题似乎已经‘解决’了。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来我们这里实名举报他呢?你的动机是什么?”
这个问题,仿佛一把钥匙,即将打开王世良内心深处那扇真正的门。
王世良抬起头,脸上交织着“愤慨”、“无奈”和一种“被逼无奈”的决绝:“刘组长,我……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啊!而且,我也怕啊!”
他声音有些激动:“我王世良在玄商做生意这么多年,虽然不是多么清白,但这种被硬逼着送钱的事,还是头一遭!他肖北这是索贿!是敲诈!这次是十万,下次呢?下下次呢?这个工程我还做不做了?这就是个无底洞啊!”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更重要的是,我听说……听说肖北这个人,手段狠辣,翻脸不认人。他现在收了钱让我开工,万一哪天工程快完工了,或者出了点别的什么小事,他又拿这件事来做文章,反过来咬我一口,说我行贿,那我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我越想越怕,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常成虎暗暗点头,这肖北的名声确实不太好,出了名的爱整人,连省纪委都知道。这王世良的动机看起来倒是合理。
王世良严肃的说:“我知道省委调查组是来为我们玄商解决问题的,是来揪出害群之马的!所以我思前想后,决定不能再沉默下去了!我要站出来,揭发肖北的这种违纪违法行为!不能再让他这样的干部,败坏我们玄商的政治生态,坑害我们这些想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商人!请省委调查组一定要为我做主,查明真相!”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将一个被贪官勒索、忍无可忍、最终毅然站出来举报的商人形象,塑造得颇为生动。
办公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刘重天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常成虎抱着双臂,目光审视着王世良,徐迎春则看着记录本上密密麻麻的字,若有所思。
王世良的举报,听起来有鼻子有眼,时间、地点、人物、金额、细节都提供了。
刘重天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王世良同志,感谢你向组织反映情况。你刚才所说的这一切,我们调查组会高度重视,并进行严肃、认真的核实。请你放心,省委调查组会依法依规,对每一条线索负责,对每一个人负责。在调查期间,也希望你能够积极配合,并且对你今天举报的内容负责。”
“我一定配合!绝对配合!”王世良连忙站起身,连连鞠躬,“我相信组织,相信刘组长和各位领导!”
送走了王世良,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常成虎率先开口,语气凝重:“这个肖北,看来这次要栽大跟头了。都他妈不用我们查,两个实名举报就送到我们手里来了。看来他在玄商,也是属于人人喊打的角色了。”
徐迎春补充道:“这两个举报提供的细节很具体,时间地点都清楚,相对来说都是比较容易核实的。”
刘重天没有说话,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街景,陷入了沉思。
... ...
曹恒印现在火气很大,他是一个几乎从不发火的人,此时竟然罕见的在调查组临时办公室里大发雷霆,拳头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都跳了起来。
“严密监控?二十四小时不间断?这就是你们给我看的结果?!一个大活人,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人间蒸发了!”
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几名负责一线监控的侦查员面色惨白,低着头,承受着曹恒印罕见的怒火。
继中储粮玄商直属粮库主任乔强军潜逃之后,又一个关键人物——粮库财务科科长李宗盛,在调查组自以为严密的布控下,离奇失踪了!
事情的发生,充满了诡异。
在对李宗盛启动秘密调查后的几天里,他的表现一切正常。每天按时上下班,偶尔应酬,晚上回家后便不再出门。侦查员轮班蹲守在他家楼下,监控着他家门口以及小区两个大门的动静,一切似乎都在掌控之中。他的手机信号也始终稳定地定位在家中。
然而,就在今天早上,异常出现了。
今天是工作日,按照李宗盛平时的习惯,最迟八点半就会出门。但侦查员在楼栋门口一直等到上午九点、十点……李宗盛家的房门始终紧闭,毫无动静。
“不对劲!”负责现场指挥的副组长心里咯噔一下,昨晚上他们是清清楚楚看到李宗盛回家了的。
副组长立联系指挥中心即查看技术监控,李宗盛的手机定位信号依然显示在家中,没有移动。
“会不会是生病了?或者睡过头了?”有侦查员猜测。
“不可能!李宗盛生活极其规律,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就算生病,也不可能连个电话都不打给单位。”副组长立刻将这一异常情况层层上报给了曹恒印。
曹恒印在电话里听到汇报,心头猛地一沉。那种熟悉的、猎物即将脱钩的不祥预感再次袭来。他当机立断,对着电话吼道:“不正常!绝对不正常!别等了,立即行动!以配合调查的名义,破门!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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