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仙三十六岁那年,村里开始接连发生怪事。
不知道是因为附近矿场污染了地下水,还是河道上游企业偷偷排污的原因。
先是村庄井里的水开始变浑,村民喝了井里的水就会拉肚子,接着附近的河水都跟着发臭,不断有死鱼烂虾飘起来。
村长找有关部门反映,最后被告知属于自然现象,毕竟大自然是无情滴!人各有命。
村里老人却说:“肯定是地下有不干净的东西,一般人解决不这种问题。”
有些村民硬着头皮去求树仙,树仙蹲在井边看了半天。
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井里只是“咕咚”冒个泡,第二天井水就变得清澈了。
树仙的事情终于传了出去,附近的人都说树仙是真仙转世。
很多人都来求树仙办事,还有小报记者来村里采访,村里天天变得好不热闹。
一瞬间,他成了土地庙里那位的代言人,毕竟树仙的石碑和土地庙是一个朝向。
后来村里不管谁家媳妇偷汉子,欠了负债的,得了癌症的都往树仙窝棚里偷偷塞吃食。
一段时间,树仙的窝棚比赶庙会还热闹,香火鼎盛超过好多寺庙。
大家不图树仙做什么,村民们就盼着他路过门口时多看两眼,然后谁家就能消灾解难。
那些原本害怕树仙的村民都说:“这哪是命硬啊!这是山上树神爷爷借他身子护着咱们村。”
但也有一些村民根本不怕树仙。
二柱从县城娶回来一个新媳妇,那女子穿着牛仔裤,染着黄头发,整天捧着个手机不干活。
二柱媳妇见村里人把树仙吹得神乎其神,眼里满是不屑,说这些都是封建迷信思想在作祟
某天早晨,二柱媳妇正在河边打电话,正撞见树仙一瘸一拐的从窝棚里出来,慢慢往老槐树下面挪着。
树仙半张脸在阳光下泛着紫黑色,头发里钻出植物绿芽,活脱脱像从坟里爬出来的大粽子。
“呸呸呸!”
二柱新媳妇往水里吐了几口唾沫,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路过的村民听清楚。
“什么他妈的树仙?我看就是一个疯子而已!”
“半张脸都烧成那样,还好意思出门晃悠,不嫌丢人啊!”
旁边一些好心的妇女急忙拉住她,让二柱新媳妇不要再骂了,小心树仙爷爷听见。
二柱家新媳妇把手猛地一甩,大家越是劝叫,她叫骂的嗓门更高了。
“狗屁树仙!他还能用树缠死我不成。”
“我看就是你们这群人没事闲的,竟然拿个傻子当神拜!”
二柱家新媳妇正骂的兴起,树仙突然停下脚步,背对着她没回头,始终也没说话。
新媳妇得意洋洋没当回事,骂够了就拎着手机往家里走,嘴里还哼着流行歌曲。
三天后的早晨,新媳妇依旧在河边打电话,对着电话里大声喊道:
“什么狗屁村子!还住着个神棍!”
“我看还是离婚好了!彩礼一分不退!”
新媳妇话还没说完,水里突然冒起一串气泡。
她低头看水里的时候,脑袋一晕掉进了河里。
脚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缠住了,感觉越挣扎缠得越紧。
路过一位老太太急忙去村里喊人帮忙。
新媳妇已经整个身子浸泡在水里,她脸都憋成了青紫色。
村里男人们拿着铁掀砍断纠缠的水草,终于把她拖上了岸。
新媳妇脚腕上的勒痕已经嵌进肉里,形状就像戴了一副黑色镣铐。
她瘫在地上,嘴唇蠕动指着水面一个劲哆嗦。
好一会才挤出一句:“水……水里…有脸
……有张……烧焦了的脸。”
从那以后,新媳妇再也没有说过树仙一句坏话,不过最后还是离婚跑了。
她脚腕上的勒痕褪皮后还会显出来,阴雨天就会变得青黑,像是一块洗不掉的胎记。
从此再也没人敢对树仙说重话,村民见了他都低着头走,像是在敬神,大家非常怕被他盯上。
树仙四十岁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大,把村子进出的山路都封了。
那些有文化的老人都说这叫做“白灾”,百年不遇。
夜里树仙的窝棚上总会传来吱吱怪叫,有胆大的村民扒着门缝偷看。
大家看见那只狼狗大的老鼠蹲在树仙脚边,嘴里还叼着一只血淋淋的东西,那是一只冻僵了的黄鼠狼。
树仙用手摸着大老鼠的脑袋,第一次说了一句清楚话:“不该吃的就别吃!”
那只大老鼠好像是听懂了,吊着黄鼠狼钻进了雪堆里,然后一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第二天,村民们发现家里的鸡窝都被掏了,雪地上只有一串老鼠的脚印,方向是通往山里。
开春之后,有村民在山火烧过的地方发现一堆白骨,旁边还有一块没烧完的道袍衣角。
款式和带走树仙那位老道士的衣服一模一样,树仙蹲在白骨旁边,眼神突然又有活气了。
树仙喃喃自语道:“说了不让你吃!”
“你非要吃!……撑死了吧!我…那时也救不了你啊……。”
村里人这才隐约搞明白事情经过。
当年老道士带树仙回山不只是为了修行,那半山灵芝本来就是不是凡人吃的。
或者是树仙犯了道家不能说的大忌。
不过从那天起,树仙身上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他瘸腿上那层绿苔脱落掉了,裸露出的皮肤里,竟然镶嵌着几粒黑色树籽,像是长在肉里面的痣。
夏天的时候,树仙焦糊的头发里会冒出小小的绿芽,像刚长出来的树叶一样。
冬天最冷的时候,树仙窝棚里从来不生火,但却浑身冒着白色热气,走近了还能闻松针的味道。
有次下特大暴雨冲毁了村口的桥,村里人正发愁没法过河。
第二天一早,大家发现河上横着一根很粗的树干,两端刚好架在岸边,树皮上还有树仙留下的手掌印。
那棵树正是反弹汽油瓶的老槐树,不知什么时候裂开了一半,自己断了飘到了河里。
自此树仙说话越来越少,眼神变得越来越直。
有时站在老槐树下,他的影子会和树影重叠在一起。
肉眼很难分辨哪是树仙的胳膊,哪块是老槐树的枝杈。
村里老人说:“树仙不是丢了魂,而是把魂给了山里的树。”
还有村民偷偷议论:“夜里路过老槐树,总能听到树洞里有人哼着歌,曲调和树仙小时候唱的一模一样。”
日子这么不咸不淡又过了七八年 ,树仙又迎来了新的命运转折,就像他第一个本命年一样。
原本迷信他的那些村里人,彻底体会到什么是来自心底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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