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煜在阴影里看得真切，眼神骤然发亮。这李老师，人才啊！
祸水东引，简直完美。
身形出现在李老师身边，手重重拍在李老师虚幻的肩头，差点把魂拍散。
幽煜压抑的兴奋，直接刺入李老师识海：“李老师，说得好。”
“继续，就这么教。把苦难的根子，全扣到那帮道貌岸然的神棍头上。”
“深渊，才是唯一的出路和公平。”
李老师被拍得一懵，看清幽煜眼中赞许而非斥责的光，顿时魂体都凝实了几分。
“是，部长。属下明白，三大神系，万恶之源。”
“嗯呐，孺子可教也。”
课堂气氛变了，迪亚眸中的火焰熊熊燃烧。
幽煜退回阴影，对黑璟和都铎传音，语气带着发现宝贝的得意。
“瞧见没？这李老师，是块搞宣传的好料子，以后可以重点培养。”
黑璟抱着手臂，冷峻的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算他歪打正着。”
“不过，幽部长。你这深渊教会的‘公平’，水分够淹死忘川鱼了。”
都铎在旁默默点头，判官笔记录着“李老师：善于引导矛盾，可堪大用”。
幽煜不在意地摆手：“哎，阿璟你懂什么。深渊的归深渊，地府的归地府。咱们给兽人画个大饼，他们吃得香，香火供得足，双赢嘛！”
“公平？信徒觉得公平就是公平。咱们又没说谎，深渊确实接纳所有魂灵，不分贵贱。”
“至于生前…那归三大神系管，关咱们深渊什么事？” 他理直气壮，毫无愧色。
黑璟无语地翻了个白眼，都铎的判官笔顿了一下，似乎在记录“幽煜部长的诡辩实录”。
教学继续进行，方向被幽煜“拨乱反正”。兽人奴隶眼中，对三大神系的仇恨种子，与对深渊的‘虔诚’，同步生根发芽。
半个月过去，填鸭式教育加深渊注音符显出威力。
第一批兽人信徒扫盲“结业”。
老巴克能磕绊诵读祷词全文，迪亚等年轻兽人也能认读基础指令教义。
废弃矿洞，结业仪式。
月光透过顶隙裂缝，吝啬地洒下几缕惨白，勉强照亮仪式角落。
黑璟立在石台右侧，手捻着一枚粗砺骨牌，系绳是鞣制过的劣质兽筋。
“深渊在上，引你魂灵，归于永恒平静。”少年音在洞壁撞出轻微的回响。
骨牌套上老巴克脖颈，牌面刻痕歪扭：“安息之民”。
老巴克枯树皮般的手紧捏住骨牌，浑浊的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滚落，砸在沾满矿尘的破麻衣上。
迪亚和其他百来个兽人信徒挤在台下，屏息望着。
绿眼睛里翻腾着敬畏，还有一丝被“认可”灼烧出，近乎病态的亮光……比矿洞偶尔闪过的中等萤石，刺眼。
仪式草草收场，黑璟带着百余名文职鬼差，身影如墨地滴入暗河。
废弃矿洞重归死寂，只剩下沙沙的书写声。老巴克盘坐在角落，掌心一遍遍摩挲骨牌的边缘，仿佛那是通向来世的船票。
迪亚蹲在沙地旁，炭条在岩石上吃力地划着深渊注音符“打破锁链”，笔画稚嫩，却透着一股狠劲。
幽煜隐在暗处，瞧着这一切。脸上没半分欣慰，只有沉到骨子里的算计。
深渊的根，深植于这片被神所遗弃的泥泞之中。
滋养它的，是对三大神系切齿的仇恨，以及对那虚无缥缈的“深渊平等”的渴求。
这等渴求，比巴巴托斯最为恶毒的太阳更能抽干灵魂。
“幽部长。”
都铎的话音贴着耳膜响起，判官笔悬在袖中，笔尖一点幽芒忽明忽灭，随时要落下去刻。
“李老师提为骨干，资源加倍。”
“归墟行者人选，由你亲定。愚笨一些倒也无妨，关键是要心地热忱。对深渊的‘虔诚’务必熊熊燃烧起来。”
“信徒的告解，字字不漏。凡对三大神系心怀恨意者，添柴加火；对教义稍有迟疑者，做好标记，重点‘关注’。”
“教学影像，定期送交审核。尺度参照李老师的标准执行。若是能更激进一些，倒也无妨。”
“只要那把火，留在外面烧。”都铎顿了一瞬，判官笔尖的幽芒凝实了一些。
幽煜的斗篷阴影遮住半张脸。“放心吧，判官大人。”
“思想要牢，心要死忠，本座懂。”
他最后凝视了一眼在专注学习的兽人身影，转身没入月色之中。
阿提维大陆的夜幕下，深渊的种子在仇恨与谎言的沃土中疯长。
未来的血雨腥风，已能闻到浓烈的前味。
而地府，稳坐钓鱼台。
……
日子在矿镐的敲击和监工鞭子的呼啸里碾压过。
深渊的“知识”宛如一种隐秘的毒，缓慢渗透。
废弃矿洞成了唯一能喘息的地狱角落。
迪亚脚踝上的镣铐磨出了更深的血痂，每次挪动都钻心地疼。
监工油腻的胖脸和唾沫横飞的咒骂，成了她梦里挥之不去的鬼影。
“深渊在上，皮囊终归平静。”
她蜷在矿洞角落，一遍遍默诵祷词。石壁贴着汗湿的脊背，带不来一丝慰藉。
沙地上“打破锁链”的字迹被踩得模糊。闭上眼，老师激动的嗓音又在脑子里炸开：“锁链，谁给的？凭什么？”
【凭什么？】
迪亚捏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
凭什么监工能吃饱喝足，鞭子随意抽打？
凭什么老巴克背了一辈子矿石，连口干净水都喝不上？
凭什么他们生来就是烂泥里的虫子？
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头顶，烧得迪亚眼前发红。她摸索着从贴身最里层掏出那枚刻着呼吸法的玉片。
冰凉的触感稍稍压下沸腾的血。
照图，坐直，吸气……想象肚子鼓起来……监工的胖脸还在面前晃动。
迪亚睁开眼，呼吸法全乱了套，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老巴克挪过来，挨着兔人坐下。枯瘦的手拍了拍迪亚的胳膊。“女娃，再忍一忍。”
“深渊在注视着，苦难是熔炉中的火焰。”
别把作者当人。
只要有“书评+带字”。
我就是生产队的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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