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手臂:“好,路上小心。替我……替我跟长乐问好。”
霄云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自始至终,他没有主动再去与皇上、皇后多说一句话,临走前,也没有像其他皇子驸马那样,特意前去叩拜请安。 仿佛他们只是普通的君与臣,而非血脉相连的亲人。
太上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望着霄云决绝离去的背影,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悠长的叹息,在手下的搀扶下,默默返回了大安宫。这孩子,心里终究是存了怨气啊。
……
第二天,霄云正在庄园的书房里处理事务,星姨轻轻敲门进来,禀报道:“殿下,大唐那边传来消息,宫里……送了一些礼物过来,指明是给婉儿夫人的。”
霄云执笔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流畅,头也未抬,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星姨等了片刻,见他没有更多指示,便悄然退下。
书房里恢复了安静。
霄云放下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庭院中开始凋零的草木。
事都过去了,现在才想起补偿婉儿?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他心中并无多少波澜,只有一种时过境迁的淡漠。当初的难堪和委屈已经造成,如今这点东西,又能弥补什么呢?他并不缺这些,婉儿如今在府中安好,比什么都强。
……
秋意渐浓,转而入冬。
天气一天冷过一天,凛冽的寒风呼啸着,预示着严冬的来临。
眼看几位孕妇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越发笨拙,霄云担心武陵的冬天太过寒冷,不利于她们生产和调养,便果断下令,将她们从庄园接回了武陵城内的王府,这里条件更好,也更便于御寒。
然而,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严寒,就连地处南方的大唐疆域,也连续下了几场大雪,气温骤降。
看着孩子们也都放了寒假,整日在府里虽然暖和,但终究憋闷。
霄云思前想后,做了一个决定——举家搬迁到西瓦村过冬!
西瓦村位于一处气候温润的奇异之地,此时依旧是宜人的二八天气,不冷不热,如同永恒的春日。
这里简直是照顾孕妇和孩子们过冬的绝佳场所。
要说村里这栋宽敞舒适、设施齐全的大宅院,还是霄云,当年有先见之明,令人修建的避世之所。
后来,随着国家开始陆续向这片区域移民,霄云又派人进行了大规模的翻修和扩建,增添了许多现代化的便利设施。如今,正好派上了大用场。
最高兴的莫过于明达和雨霁这两个活泼好动的小家伙了。
刚刚安顿下来,行李都还没完全归置好,她们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侍女,像两只出笼的小鸟,欢快地跑去找村里的玩伴二丫了。
村里的环境,明达、雨霁她们之前就来玩过几次,很是熟悉。
霄云见她们熟悉路径,又有可靠的侍女和护卫跟着,也就放心地让她们去撒欢了。
这样也好,可以让王府里安静一些。自从几位夫人怀孕后,府里上下说话都不敢大声,生怕惊扰了她们,孩子们也是被拘得够呛,这下总算有个可以释放天性的地方了。
而上官婉儿,抚摸着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透过窗户看着这与大唐、与武陵都截然不同的田园风光,心中充满了惊奇和探究。
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自己这位夫君了。
他的权势、他的财富、他那些层出不穷的新奇物件和想法……如今,竟然还能轻易地带他们来到这样一个仿佛与世隔绝的、四季如春的异界?
“好家伙……” 她低声惊叹,美眸中流转着困惑与兴味,“我这夫君,到底还有多少秘密?这又是到了何处?一个……全新的、看起来还如此原始落后的世界么?” 她对未来的生活,不禁充满了更多、更复杂的好奇与期待。
也许是来到了西瓦村这个远离尘嚣的小山村,那些曾经萦绕心头的烦心事,如同被山间的清风吹散了一般,霄云的心情也日渐明朗、宁静起来。
他每天的生活重心,便是围绕着几位夫人打转。长乐公主性子温婉,婉茹夫人柔顺体贴,都还算好照料;唯独上官婉儿,哪怕挺着个日渐隆起的大肚子,那副豪爽不羁的江湖儿女脾性也丝毫未减,常常挺着肚子就想施展轻功上房揭瓦,惹得霄云时时心惊胆战,又好气又好笑。
如今这世道,四处都在大力开发,西瓦村里年轻力壮的男人们大多外出务工了,白日里,村子便显得格外静谧,只剩下些妇女、老人和孩童。
得益于霄云初来时对村子的诸多帮助,如今西瓦村的日子竟是方圆百里过得最红火的,怕是连城里人也未必有他们这般惬意自在、衣食无忧。
从霄云一家刚搬来开始,淳朴的村民们便时常送来些自家养的母鸡、新下的鸡蛋,或是山里打的野味,话也说得实在:“给霄云先生的媳妇们补补身子,尤其是那位怀了崽的,可不能亏了嘴!”
霄云深知这是村民们最质朴的感谢,也从不推辞,送来多少便收下多少,哪怕他根本不缺这些东西。
他只是在平时,让明达、城阳、雨霁这些小丫头在村里玩耍时,多带些精致的糕点、稀罕的糖果分给村里的孩子们,这份情谊,便在无声无息间流转、加深。
这日晌午,日头正好。
到了饭点,却迟迟不见几个孩子归家的身影。
长乐放下手中的绣活,微微蹙起秀眉,对正在庭院里悠闲品茶的霄云说道:“夫君,你去瞧瞧,明达、雨霁她们又跑去哪里野了?这都什么时辰了。”
霄云呷了口清茶,不以为意地笑道:“在村里,还能丢了不成?肯定又是在葛大娘家蹭上饭了,闻着香味就走不动道。”
一旁的秀愉正在整理晾晒的药材,闻言抬起头,温声劝道:“夫君,还是去看看吧。整天在别人家吃饭,总归是不太像话。咱们家又不是缺这一口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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