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叶瑶手中的压岁钱，纪明伸手接过，下意识的问道：“这东西不是应该长辈给晚辈的吗？”
“你要是觉得拿的不安心的话，你可以叫我一声阿姨，这样就有辈分的悬殊了……”
“我叫你奶奶好不好？这样辈分更高！”
“不好，我没那么急于求成，先有儿子，后面才能有孙子。”
纪明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本来是想调侃一下叶瑶的，却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叶瑶给反杀了。
但就在这个时候，叶瑶却露出了不悦之色：“你可是答应过，要年年给我红包的。怎么，你的记忆跟鱼一样只有七秒吗？赶紧还给我一个！”
纪明恍然大悟，可是他早就已经没有用现金的习惯，更没有想到叶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于是所有关于过年的仪式，纪明都没有准备；但既然她开口了，纪明还是想要满足她，于是站在街头，一阵东张西望。
他示意叶瑶看好自己买的年夜饭，跑向了不远处的便利店，买了一些饮料跟零食，又跟老板串了八百八十八的现金。
气喘吁吁的回到了叶瑶的面前，后者只是笑嘻嘻的说了一句“谢谢老板”，这让纪明有些不爽。
“布什戈门，凭啥你给我红包，我就得叫你阿姨，我给你红包，你就叫我老板啊？”
“是你非要说长辈才能给晚辈压岁钱，其实老板也可以啊，毕竟规则之外还有其他规则。”
“我算是哪门子老板，你又算哪门子打工妹？！”
“我就是打工妹，你就是老板，没看见我三十晚上都没有休息嘛，还不是为了替老板解忧！”
“哟，既然你非要给我打工，那就帮我把这些东西全都吃了吧！”
说完，纪明将买来的零食饮料，丢到了叶瑶的面前。
叶瑶先是瞪了纪明一眼，随即又笑了出来。
纪明突然想到了“嗔怪”这个词，大意是指，女人对爱人撒娇式的责怪。
他不知道叶瑶瞪了自己一眼，然后又笑的行为，能不能和这个词对应。但纪明心里那些一塌糊涂的情绪，却真的因为她这个笑容而烟消云散，继而开始以享受的心态，去面对这个夜晚……
是的，他终于不用做那个稻草人，在灯火阑珊处品尝着一个人的孤独了。
她仅仅只是站在自己面前，就已经给了自己一个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夜晚。
……
失神中，叶瑶突然跳到了长椅上，嘴里大喊着：“新年快乐，新年快乐……祝愿所有的孩子健康活泼，所有的女人青春永驻，所有的男人潇洒帅气，所有的老人福如东海……哈哈，见者有份……新年快乐……”
她这一嗓子差点没给纪明送走，也让纪明见识到了她的神经质，却一点都不违和。
原本还有些冷清的小区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好几个孩子拿着烟火棒在小区里奔跑戏耍，就连鞭炮声都变得更加密集。
纪明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叶瑶，烟火映衬在她的脸上，特别青春，特别活泼。
在她如诗如画一般绽放的笑容中，纪明看到了新的一年，可孤独跟寂寞却再也走不进他的心。
然后她将纪明买的零食撒向了天空，嘴里还喊着“见者有份”，于是小孩子们纷纷哄抢，场面一度失控，但却相当热闹。
看着满天炸裂的烟火，纪明又一次失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点酒的缘故，看什么都有些迷幻，也有些摇晃，而孩子们的嬉戏声，就像是在告别，告别旧的一年，告别那一年的风风雨雨。
叶瑶却喘息着坐在了纪明的身旁，摘掉了自己的帽子，像是摘掉了一个沉重的负担，她的长发也随之垂落了下来。
不加掩饰的她，竟然是如此的干净和清澈。
“帮我跟你母亲带个好，虽然她收了那笔钱，但我能理解她……也希望你别埋怨她，她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
片刻之后，纪明还是开口了。
哪怕这是大年三十，但他已经在心中默认，每一次的相见，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所以他想解开叶瑶的心结。
叶瑶有些低落的笑了笑：“大好的日子，咱能不能别说这么沉重的话题？”
“我是怕你因为这件事情，跟她产生嫌隙……甚至我都怀疑，你是背着她偷偷跑到我这里来的。”
听到纪明这么说，叶瑶一怔，随即感慨：“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怎么什么都知道？”
“毕竟咱们真的相爱过。”
“……”
短暂的沉默过后，叶瑶起身，向纪明说道：“那些零食都分给小孩子们了，就算吃不上年夜饭，咱们好歹吃顿饺子，总要有些仪式感吧。”
说完，她不等纪明说话，便继续说道：“我知道，当我妈收下了那笔钱，我就不该再来找你。如果今年你和你的家人一起过，我权当来哈市走一走。但现在……至少让我陪你过一个年，然后我们一起告别过去，就算以后真的大道朝天，也没有遗憾了。”
说完，她向纪明伸出的右手：“就当这个夜晚，是我们向生活抢来的好日子，好吗？”
纪明闭上了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向叶瑶伸出了自己的手。
叶瑶抓住了纪明的手，拽着纪明，在后者的指引下，向着他的住处而去。
这一刻，好像一切都不被定义了，只剩下追寻，追寻那永恒的快乐和自由……还有叶瑶的歌声，在纪明的耳边回荡。
“一世的聪明情愿糊涂，一生的遭遇向谁诉，爱到不能爱，聚到终须散，繁华过后成一梦啊，海水永不干，天也望不穿，红尘一笑与你共徘徊......”
……
一束强光跟鞭炮声将纪明从睡眠中吵醒，他的头有些痛，头痛是因为昨天夜晚睡太晚导致的，头痛之外，还感到了一阵疲乏。
他们两个人喝了很多酒，又抱在了一起，挚爱的人在怀中，让纪明感觉到非常的充实……
纪明赶忙起身，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只摸到了一些零散的衣物，赶忙掀开被子坐了起来，然后举目四望，却只在卧室的镜子中，看到了自己背上密密麻麻的抓痕。
还有床单上那一抹鲜红，在镜子里也极其显眼。
可是她离开了，也成了无法抹去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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