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裴家的储藏室就亮起了灯。
裴妈翻出一个大纸箱，里面是裴洛南带回来的冰岛羊毛挂毯，挂毯边缘还缝着根细麻绳，方便挂在任何地方。
裴妈小心翼翼地穿过铜钩，量了三次距离，确保挂在壁炉正中央，离地面恰好1.6米，“这样繁星坐沙发上抬头就能看见”。
庭院里，裴洛川正指挥着三个工人搭帐篷。
4米宽的蓝色帐篷外缠绕着50米长的极光色灯带，他蹲在地上量距离，每隔30厘米打个木桩。
“妈说这帐篷得对着北斗星，昨晚我特意用星图App测了，凌晨两点时，勺柄正好指着帐篷门——繁星姐说在冰岛露营时，这样最容易看到极光。”
工人刚把帐篷钉固定好，他就钻进去铺防潮垫，垫子里还塞着顾繁星推荐的冰岛羊毛毯，“这毯子可贵了，我哥偷偷买了两条，一条放这儿，一条……你们懂的。”
上午十点，裴父抱着一本老相册从书房出来。
相册第37页夹着张泛黄的照片，6岁的裴洛南穿着背带裤站在银杏树下，旁边留着20厘米宽的空位——这是当时裴妈特意嘱咐摄影师预留的，说“等儿媳妇进门，把两人的合照贴上去正好”。
门铃声响起时，裴妈正在厨房给云莓司康刷蜂蜜。
第12块司康刚出炉，黄油的香气混着云莓的酸甜飘满整个厨房。
她擦着手跑出去，看见裴洛南牵着顾繁星站在门廊下。
她穿着淡紫色连衣裙，颈间的拉赫玛尼诺夫石在阳光下泛着柔光，手里的藤编篮装着6个云莓面包。
“阿姨，用冰岛酵母发的面，发酵了整整8小时，您尝尝？我特意做了低糖版，怕大家晚上吃太甜睡不着。”
“快进来！”裴妈接过篮子往厨房塞，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打了个转——裴洛南的拇指正轻轻摩挲着顾繁星的手背，这个小动作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她在心里数到第5下时，突然朝裴洛南使眼色，“你去书房帮你爸找下老照片，三姑说要看看你10岁那年光屁股游泳的样子，说比现在这闷葫芦样可爱多了。”
客厅里早已坐满了15位亲戚。
二叔公正抱着个直径25厘米的红木茶盘，给六婆倒今年的新茶，茶盘边缘刻着的缠枝纹里，还留着顾繁星上次来擦过的痕迹。
三个小辈围在茶几旁，摆弄着裴洛南从冰岛带回来的火山石，石头上的气孔里还能看到细小的冰晶。
“这是我哥在冰川上敲的，说里面冻着一万年前的空气——他本来想给繁星姐做个吊坠，结果磨坏了三块才成。”
顾繁星刚坐下，就被七嘴八舌的问候包围了。
“冰岛的冰洞有50米深吗？”
“是不是到处都是冰啊？”
“洛南没欺负你吧？他小时候老抢洛川的糖！”
她笑着一一回答，说到在蓝冰湖发现爱心冰纹时，裴洛川突然插嘴：“我哥当时脸都红透了，他相机里存了几十张冰纹照片，我说删几张腾内存，他跟护宝贝似的不让碰。”
“裴洛川！”
裴洛南皱眉，却被顾繁星笑着拦住。
她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颈间的石头：“其实是冰纹太漂亮了，谁看了都会心动的。那天阳光正好，冰纹里像有星星在闪。”
晚宴在露台拉开序幕时，长桌上的布置让众人惊叹不已。
12只火山石烤盘里的三文鱼泛着油光，鱼皮上撒着裴洛南从冰岛带的海盐，“这盐是火山岩过滤的，我哥说比普通盐鲜三倍”。
3盘云莓蜜饯摆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每颗“星星”都裹着薄薄的糖霜，“繁星姐教我妈做的，熬糖时要精确到118度，不然就化了”。
最显眼的是中央那个三层蛋糕——顶层用翻糖捏成蓝冰湖的模样，两个小人偶手牵着手站在爱心冰纹上，连睫毛都细细捏出了3毫米长。
“蛋糕师说，这是他做过最费眼睛的翻糖，光冰纹就勾了5小时”。
“这蛋糕是繁星设计的吧？”六婆舀起一勺驯鹿肉布丁，布丁上还顶着颗云莓，“比我在挪威吃的还精致！洛南，你可得好好疼人家，这么心灵手巧的姑娘打着灯笼都难找。”
话音刚落，裴洛川突然关掉了露台的灯。
他举着手机喊：“这是我用8种程序合成的极光投影，跟冰岛亚暴时的极光一模一样！我哥特意让技术部的人加班做的，说要给繁星姐个惊喜！”
“好浪漫啊！”小辈们立刻拍手，“洛南哥快表白！这么好的氛围，不表白可惜了！”
三姑端着酒杯走过来，故意撞了下裴洛南的胳膊，酒液晃出几滴在桌布上。
“我看不如一步到位，这周末就去领证！”
“对！”六婆立刻接话，“我像繁星这么大时，洛南他大伯都能打酱油了！我们那时候，看上眼了就领证，一样过得很幸福。”
顾繁星的手指紧紧攥着桌布，耳尖红得像刚摘下的樱桃。
裴洛南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他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微微发颤：“谢谢大家关心，但这事不急，得慢慢来。”
他的目光扫过顾繁星泛红的眼角，她正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领证是一辈子的事，可不能草草了事。”
“你们感情那么稳定，可以定下来了！”三姑不依不饶，“当年你表叔和表婶认识两个月就领证，现在不照样恩爱得很？”
“就是！洛南你是不是没诚意？”
二叔公敲了敲酒杯，“还是说，你想让我们这些长辈等到头发花白？”
裴洛南的眉头微微蹙起，正要说话，却被裴母按住了胳膊：“孩子有分寸。”
她朝裴洛南使了个眼色，又转向众人。
“洛南是疼人，才不想委屈繁星。你看他，在冰岛给繁星拍照，连光线角度都要调半天，生怕拍丑了——这种细致劲儿，办事肯定靠谱。”
她话锋一转，声音软了下来，“不过嘛，大家也是好意，都是盼着孩子们好。洛南你就说句话，让我们这些长辈安心，行不行？就当给我们个念想。”
裴洛南望着顾繁星，她的睫毛在极光投影下轻轻颤动，像停着两只受惊的蝴蝶。
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抬头望他，眼里的慌乱渐渐平复。
“好，”裴洛南的声音在夜风里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我们会考虑的。”
“这就对了嘛！”裴母立刻拍着手笑，把打开录音的手机关掉，眼角的皱纹里都盛着笑意。
她给裴洛川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举起相机：“来来来，拍张合影！就当是‘考虑纪念照’！等以后领证了，拿出来对比着看，肯定特别有意思！”
闪光灯亮起时，裴洛南的肩靠近了顾繁星的肩，两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裴母望着光影里的两人，悄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给民政局的闺蜜王姐发了条消息：“老王，周一上午9点，留个号，我儿子儿媳要领证。”发送成功的瞬间，她眼里的笑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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