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在法律之下，就算活祭是为救人，上边也不可能批准，说不定还会打击封建迷信。
“村里的事外人很少知道的，也都是传闻，可这两年无缘无故死了那么多年轻人，又有人提起来，村里又请了道士，说是村里地下镇压的恶煞苏醒了……”
一场习俗，又变成活祭。
村子里当然不可能大肆宣传，说他们要活人祭祀，外边传，也没什么确切证据。
而且这一整个村子，外出的，在家的，算上婴儿在内的小孩，至少有上百个不到25岁的年轻人，一旦打断习俗祭祀，真的全死，谁来负责？
就算说封建迷信，在无缘无故死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也没人敢去赌和阻拦。
“因为之前有人来过村子里，说我们是封建迷信，要打击封建迷信不要搞什么恶俗，可第二天，就有个年轻人死了。”
做了尸检等，什么都没问题。
死的无比突兀。
苏灯皱了下眉，“所以到底是因为什么？”
“外面传说的是村子地下镇着古煞，村里也这么传，后来改革时代，村子里每家每户盖房子，都是请人批算过的，可实际上……”
秀秀话语顿了顿，声音放低，“是诅咒。”
苏灯抬头看她。
秀秀抿唇，“我也不清楚以前的事，老一辈都含糊不清，我只小时候偷听爷爷他们说，这是我们村子里的人自己造的孽。”
以前也有想过，搬离村子。
可还不等大迁移，就死了一个又一个人。
说这是警告。
秀秀把她知道的，基本都说给了苏灯。
苏灯眼眸微眯，“既然你知道我在撒谎，为什么还要告诉我这么多？”
“你不就是来调查这些的吗。”秀秀低着头，“我今年16了，我不想英年早逝，也不想因为这种事情，满了十八就得被村子里逼着嫁人，还嫁给绕着十八个道也还算是亲戚的同村人，然后被逼着生孩子让村子得以繁衍。”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
苏灯皱眉，“就不能嫁外村或者不嫁吗，你可以反抗。”
“这些年村子里有不少外人嫁进来，因为祭典成了传统习俗，可当诅咒重启，谁都会害怕。村里怕年轻女孩外嫁，怕遭遇诅咒早死，到了年纪就得嫁人，还必须嫁给同村，夭村能存在至今，就是这样下来的，大家早都习惯了。”
秀秀道，“能反抗什么，又能走到哪去呢？诅咒在身，跑到哪都逃不了的，说不定死的还更快。这是诅咒的宿命，逃不掉的，”
“秀秀在家吗？”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一道嘹亮喊声。
“做饭呢。”秀秀在厨房应了一声。
院里的人走过来，看见厨房里的苏灯时不由一愣，视线在苏灯那张精绝好看的脸上停留片刻后，眼底闪过惊艳。
秀秀不着痕迹挡住他视线，笑着问他，“咋了？”
李钦这才回神，拉着她胳膊出去说话。
苏灯往灶里塞了两根柴火，悄无声息跟出去偷听。
李钦声音沉重，“王琳抱着她女儿跑了。”
秀秀似乎顿了顿，“如果我是她我也跑。”
“她女儿是村里年龄八字最适合的一个，明天就是祭典，如果出错我们可能都会死的！”
“那你去找啊，来找我干什么？”
“我……”
李钦被秀秀怼的一噎，咬牙道，“如果不是村子里前几天突然冒出来个小孩，你堂姐的儿子就也得成祭品，你……”
“李钦，我问你个问题。”秀秀打断他。
李钦顿住，“啥？”
秀秀问，“如果以后我们俩结婚了，我们的孩子被选中当祭品，你会怎么做？”
外面沉默了很久。
李钦开口，“说不定这次祭祀后就又恢复正常了，而且又不是年年都活祭，你先别想那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就算真有那天，我们还可以偷偷买小孩替代……”
“那是犯法的！”秀秀咬牙道。
“犯什么法啊。”李钦不耐烦起来，“我们都快活不下去，随时都可能要死，谁还管它犯不犯法啊，而且这是我们村子里自己的事，村支书都不说话，谁也管不着。”
“你没别的事就走吧，村委会那边忙着呢，我还得做饭。”
“秀秀！”
秀秀要走，又被李钦拉住。
李钦往厨房那边看了一眼，放低了声音，“这个女记者，不管是不是我们村的，长的都不错，这两年我们村都没嫁进来的，我……”
“李钦！”
这回不等他说完，秀秀猛地一声厉喝，目露警告，“现在这是法治时代，你最好别想……”
“你小点声！”怕苏灯听见，李钦快速捂住秀秀嘴巴，又把她往屋后拉了拉。
他咬牙低声，“我只是说让她给村里生孩子，她不是说她是村子里的人吗，只要村子里不往外说，谁能知道……”
“李钦……”秀秀往后退了两步，看目露恐惧，“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李钦皱眉，“这不是我的想法，是村子里的想法，不然你以为村委会真信她那鬼话？”
“秀秀！”他抓住秀秀肩膀，沉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们村子里的人从来都没有选择，这次冒那么大险举办活人祭祀……”
啪——
秀秀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指着门外，“滚！”
李钦捂着脸，目光阴沉的看她一眼，转身离开。
秀秀站在原地，手都在颤抖，侧头就看见苏灯在厨房门口站着，张了张嘴，“你都听到了……”
苏灯面无表情，“听到了。”
直到李钦说出这番话，她才恍然明白，村委会那些人根本就没有信她那些话，只是假装信任，只是为了骗她留在村子里……
……最后沦为工具。
苏灯想到这一点时，背后一身的冷汗。
她似乎明白了，之前柳三卦话里对她的嘲笑。
秀秀看她半天，指尖发紧，“你跑吧！”
苏灯反问她，“王琳是谁？”
秀秀嘴张了张，还是道，“明天祭祀用的小女孩妈妈。”
这个开放文明的科技时代，大家接受的也都是文明教育，谁会去信那种腐朽的东西？
王琳是外村嫁进来的，因为之前拿着年夭村已经恢复正常，都觉得什么古煞那是假的，就算是真，到现在也不可能还存在了。
王琳嫁过来生了个女儿，女儿今年刚好五岁，从去年决定今年启用活童祭祀后，请道士给村里所有五岁一下孩童批了命。
选出的几个女童里，她女儿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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