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漫着浑浊空气的鱼市仓库内，光着膀子的男人从堆成墙的泡沫箱后挪出了一只冷冻柜。
余哲森隔着几步的距离，便已经看清里头装的是整包整包密封好的淡红色药剂。
他一时没有认出这些是什么东西，但一旁的男子已经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这些都是最近新到的货，保证新鲜。圣纽曼市出产的超级迷幻剂，品牌质量有保证，一针下去可以让你持续几个小时爽上天。”
“真的新鲜吗？不会是旧货充新吧？”余哲森故意表现出略微的怀疑，勾引对方说出更多的情报。
“小子，你开什么玩笑呢？”对方不耐烦地翻白眼，“整个七岛市只有我们一家能卖这个，知道吗？从圣纽曼市进货的渠道完全掌握在我们手中，你要是从别人那里买，保准被二道贩子给狠狠宰一刀。”
余哲森弯腰端详着那只冷柜，问道：“你们的渠道难道是通过码头的蛇头老大们带货进来？”
“哦？你小子知道的东西挺多啊。行了别废话了，一支卖500点数，你想要多少？”对方似乎觉得余哲森的话有些多了，迫不及待想要完成交易。
“那就先来两支试试吧。”余哲森操作手环调出点数支付窗口。
他今天的主要目的是低调地找山井打听消息，所以这会儿不宜与这帮人产生冲突，答应买下两支违禁药剂可以让对方安心。
为首的光膀子男子果然对这笔生意很满意，他的表情终于放松了一些，一边招呼手下从冷柜中取出两支药剂一边操作自己的手环，设置好了收款金额。
两人默契地把彼此的手环靠近，只听“嘟”一声之后，预想中的转账成功界面并没有出现。
男子勃然变色，下一秒余哲森的手环发出了电子合成女声警告：“检测到您正在与高风险账号交易，账户资金已冻结。”
“你用的是没有‘处理’过的手环？”男子又惊又怒地瞪着余哲森质问道，“你是傻叉吗？你的点数账户根本没有绕开监管！”
余哲森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现在用的这枚手环还是刑天重工生产提供的，按照骆眉妩的说法和之前一样也动过手脚增加了小型化光粒子传输装置。
不过即便如此，这依然是一枚合法的公民手环，账户默认连接的是被铁穹管理局经管部门监控的安全网络。
而在此间仓库隐秘出售违禁药剂的男人们用的都是从黑市买来的二手手环，这些手环无不被专业的黑客进行过破解处理，账户能够绕开监管依托暗网进行交易。
“是不是手环启动模式弄错了？”冷柜旁的手下提出了猜测，催促余哲森道：“你赶紧试试重启，记得要进暗网的破解模式。”
为了兼顾日常的消费需求，他们用的黑市手环也能够以正常模式启动，但这样做便会让账户变成高风险账户，暗网模式下会被普通手环账户保护性拒绝交易。
余哲森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的手环好像没有这个功能。”
“你他妈的……是故意来消遣我们的吗？”男子大怒。
仓库内的其他人重新转为对余哲森充满戒备的状态，他们把冷柜重新搬运回泡沫箱墙后隐蔽起来，有的人手里则拎起了撬棍之类的武器。
余哲森一脸无奈地想要继续编借口解释，但他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为首的男子取回了开关卷帘门用的铁钩，凶恶地对拿着手机迟疑的余哲森命令道：“接你的电话，开免提。”
余哲森眨眨眼，照他的要求做了。
免提模式开启，简依然十万火急的声音传出手机扬声器：“前辈！坏事了坏事了！我们需要增援！”
仓库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怎么了？”余哲森对着手机询问道。
他内心已经麻了，简依然需要增援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给安全局？打到自己这里来是闹哪样？
“那个山井！昨天那个海鲜市场的山井被人吊在商厦楼顶了！”
“孙鸣航呢？”
“孙前辈去追另一个嫌疑人了！”
另一个？也就说她那边还有敌人吗？余哲森的心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紧接着他听到电话里传来清晰的“咔嚓”一声，毫无疑问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小简，小心一点，等我过来。”余哲森说完挂掉了电话。
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揣进兜里，又取出一只蓝牙耳机戴在右耳上，以冷酷睥睨的眼神环视了一圈周围面色阴沉的男人们。
“我是来找山井小夫的，闹了半天他不在这里，看样子有人觉得他知道的太多了想要他的命。”
“你是条子！”提着长柄铁钩的男子一脸气急败坏。
“是的是的，一起上吧。”余哲森不耐烦地冲他们招了招手。
对方暴喝一声，将铁钩直直地对着余哲森的身体捅过来，其他人也各自抄起武器一拥而上。
仓库内发出混乱嘈杂的声响，间杂着某些人的惨叫哀嚎。
大约过了一分半钟后，仓库内重新恢复安静。
一双手托着卷帘门的下沿将其抬高了五十厘米，卷帘门被那双手碰过的位置留下了高温熔化的痕迹。
卷帘门抬高之后，余哲森毫发无损地从门后钻了出来。
他拿手机给仓库正面拍了个照片，接着按住耳机说道：“夷光夷光，定位这个坐标，帮我呼叫一队增援，顺便这里有人需要医疗急救。”
得到夷光确认答复之后，余哲森快速离开海鲜市场，驾驶机车赶往天衡百货商厦大楼。
他在机车上尝试重新联络简依然，但连续三次后者都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回忆起刚才在电话里听到的手枪上膛声，余哲森不禁担心简依然这会儿是不是已经在和罪犯交火了。
且不论她在特勤组那惨不忍睹的测试成绩，余哲森记得简依然穿的战术背心好像是没有装备防弹插板的！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当即拨通了袁胤川的电话简短汇报了情况，同时油门拧死一路狂飙。
天衡百货商厦附近聚起了数百群众，不少人拿着手机朝着商厦大楼高处仰拍，一个胖胖的黑色人影被绳索绑吊在“百”字灯牌中间的横岗上，身子在高空晃荡。
道路被堵死，鸣笛也不管用，余哲森只好下车步行挤进人群。
该死该死，要是这个时候有把枪就好了，朝天开上两枪应该能驱散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
余哲森艰难地从人山人海中挤进内围，高喊着“安全局办案”冲进了百货商厦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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