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两人全都跳了起来。
南阳颤抖着说：“卫姐姐，你刚才说什么？”
天玉重复了一遍：“京城八百里快马来报，陛下五天前驾崩了。”
南阳两眼一翻，直接晕倒。
宁易连忙接住抱在怀里。
他抱着南阳走了几步，又回头把南阳递给天玉。
他走出门外。
杨豆带着京城快马正等在庭院里。
他接过快报看了看。
上面说皇帝于某月某日突发恶疾，药石无效，于太极宫中驾崩，请辽东郡王速速回京主持大局。
上面还有汤铭贤、刘尚奇等人的签押。
这下绝对错不了了。
他只觉得一阵眩晕，连忙找了个台阶坐下。
怎么会这样？
他离京的时候，皇帝不是还好好的吗？
皇帝当时还笑着说，等他回京后，就喝他和南阳的喜酒。
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怎么人突然就没了？
什么样的恶疾，能让一个十八岁的年轻人，说走就走了？
之前也没听说皇帝有什么恶疾啊？
不对，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他定了定心神，叫来副使鸿胪寺少卿，让他带着队伍继续赶路。
在得知南阳已经清醒过来后，他再无牵挂，立刻带着杨豆等人出发，连夜往京城赶。
只过了一天，杨豆等人受不了了。
他又一次把他们丢下，自己单骑往回赶。
又过了三天，他终于赶回京城。
此时京城已是满城缟素。
他进城之后直奔太极宫。
没想到，皇帝的遗体已经入殓，被转移到了殡宫。
他又急又气，在太极宫里暴跳如雷。
朝中大臣们没料到他这么快就赶回来，好半天才陆陆续续地来太极宫见他。
他怒不可遏，朝着汤铭贤大吼：“为什么这么快入殓？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帝王的丧葬通常有停尸、殡宫停放和下葬三个阶段。
在入殓之前，皇帝的遗体会被安放在寝宫内，由专门的太监和宫女守护。
他还指望着，看能不能从皇帝的遗体上查出些蛛丝马迹，看皇帝是不是被谋害的。
汤铭贤为难地回答：“我等也想等殿下回来再入殓，可天太热，实在等不了啊！”
这一点宁易无话可说。
现在是盛夏，一年中最热的时候。
皇帝的遗体确实放不住。
“陛下到底得的是什么恶疾？”他恶狠狠地说：“你们最好给我说清楚，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汤铭贤、刘尚奇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最后还是汤铭贤开口：“其实也不是恶疾。”
我就知道是这样！
他抽出无锋，将一张桌子一刀两断，又大吼一声：“说！”
众人没想到他火气这么大，连忙七嘴八舌地讲出实情。
原来，后宫嫔妃渐多，皇帝身体有些吃不消，一年前就开始服用壮阳的慎恤丸。
七天前，皇帝宠幸惠妃时，多吃了两粒，顿时浑身燥热，不久就口鼻出血。
等太医赶到时，已然不治。
宁易震惊到无语
但这个理由是说得通的。
皇帝只有十八岁，还没有长成，而且是在更早的两年前，就开始接触性事。
皇宫里女人又多，肯定变着法子诱惑他。
年轻人把持不住，有些纵欲过度也是有可能的。
但这只是一种可能，真相也可能是另一个。
众人将他引到殡宫。
这里位置偏僻，是专门放置历代皇帝灵柩的地方。
看着殡宫中间那具巨大的金丝楠木灵柩，宁易心中凄苦。
在跪拜之后，他便要求开棺，但被汤铭贤等人拦住。
汤铭贤抱着他的腿说：“殿下万万不可，先帝已经入殓，若是再打开灵柩，会给大楚带来不祥的啊！”
他在这话里听出了另外一个意思。
“先帝？什么先帝？”
汤铭贤尴尬地说：“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去世时，殿下又远在千里之外，我等等不及，经过商议之后，便拥立吴王登上大宝。我等第二天就发出了快报，殿下没收到吗？”
他没日没夜地赶路，肯定是错过了。
他没有回答汤铭贤，反而一脚将他蹬开：“什么吴王？陛下不是有妃子怀孕了吗？”
“可是淑妃还有一个月才临产，而且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大楚不可能等到那个时候啊！”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心里更怀疑了。
他本能地感到，这里面满满的都是阴谋的味道。
他拔出无锋，指着众人，冷冷地说：“我现在就要开棺，你们谁要敢再阻拦，我就砍了谁？”
众人都被他震慑住，再不敢上前。
就在这时，老丈人赶到了。
他不顾锋利的刀锋，冲过来将宁易拉到一旁。
宁易可以谁的面子都不给，但唯独不能对老丈人无礼。
但他心里仍满是不甘。
“您也要阻止我查明真相吗？”他悲愤地说。
没想到老丈人却说：“真相一定要查，但却不是你这么个查法。”
他愣住了。
老丈人又说：“陛下死得确实蹊跷，但你现在开棺，除了看到……你什么都查不出来，反而会担上无尽恶名。”
他看向灵柩，心里开始犹豫起来。
帝王的灵柩可不是简单的一具棺材，而是大棺套小棺的多层棺椁，而且密封性极好。
现在天气这么热，皇帝又死了那么多天。
皇帝的遗体被憋在一个小小的密封空间里，现在肯定……
老丈人说得没错，现在就算打开灵柩，也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一想到自己弟弟一样的皇帝，现在可能会变成的样子，他心里就疼得像刀绞一样。
如果皇帝真是死于春药，那也就罢了。
若是被人害死的，他发誓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老丈人怜惜地看着他：“你莫要着急，先回府歇息，养好精神后再查。”
他连续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地赶路，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吓人。
但他却一刻也不想等。
他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我听沈大人的，就不开棺了。”
众人全都松了口气。
但他接下来又说：“但陛下的死因，我会继续追查下去。”
陈荣从人群中畏畏缩缩地站出来：“殿下，先帝的死因，卑职已经查清楚了，确实是……”
“闭嘴！”宁易大喊一声。
你还有脸站出来说话？
你有多大本事我还不知道吗？
他厉声说：“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少啰嗦！”
他让大臣们该干嘛干嘛去，只留下陈荣供他使唤。
他先让黑衣卫将惠妃叫来。
惠妃来到殡宫，两腿直打哆嗦，话都说不清。
好半天，宁易才听明白，皇帝那晚吃了一粒慎恤丸，但依然不举，便一口气便又吃了两粒。
之后一开始还是好好的，但在房事行到一半时，皇帝突然脸庞发红，浑身发热，没过多久，鼻子就开始流血。
惠妃立刻让宫女去请太医。
等太医到时，皇帝已经开始吐血了。
太医给皇帝灌蜂蜜水，针灸，但都没用，皇帝很快便没了气息。
宁易随后又叫来相关的宫女、宦官、太医等人。
这些人的证词都对得上。
但他注意到，太医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位，而是一个他没见过的老头。
“为什么不是顾太医？”他问。
陈荣回答：“当晚西平郡王身体不适，陛下让顾太医去给郡王瞧病，不在宫中。”
宁易心中冷笑：这也太巧了。
顾太医医术通神，当时他要是在场，皇帝说不定就死不了。
“叫顾太医来见我。”
顾太医很快被带到他面前。
他开门见山地问：“您见过陛下的遗体吗？”
顾太医回答：“不曾见过。”
果然！有些人不想让这位神医见到皇帝的遗体。
但如此一来，就不好往下查了。
当宁易沉默的时候，顾太医接着又说：“老朽虽然没见到陛下的遗体，但却见过慎恤丸。”
宁易精神一振：“什么意思？”
顾太医说：“三粒慎恤丸可吃不死人。”
宁易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眼泪就流出来了。
皇帝果然是被人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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