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跃脸上闪过惊怒的神色，但马上说道：“李豆将军自然没问题！他和你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哼......谁不知道双宁营是李嗣本和李嗣源一手扶持的嫡系人马？这难道还用说什么？”
孔盛东死咬着破绽说道：“谁说的？这话可不能胡说！双宁营是云州的团练营，抵抗契丹军、维持地方稳定可不是为了李嗣源，而是为了新朝，为了皇帝陛下。云州上下谁不知道双宁营和云州的巡防军并肩作战数十次？难道我们是李嗣源的私军？李嗣源可没给过双宁营一文军饷！”
黄跃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应答，只能干咳嗽几声，示意李豆快说话。
李豆策马向前两步说道：“黄监军自然不会冤枉两位将军，何况只是交出双宁营的指挥权，暂时让云盛堂停止生意往来，两位将军稍等待一阵，或许事情一过去，自然会重新恢复原样。”
此时孔盛东心中已经断定李嗣源出了事，否则黄跃手里不会有这么一道诏命。他略冷静了一下，说道：“李将军，怎么也该告诉我们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否则这样的命令，我们一旦接受，那就是自认和李嗣源一党，万一有什么罪责，我们可担不起。”
李豆欲言又止地嘟囔了两下嘴，但是没有说什么，而是把问题又扔给黄跃。
黄跃有点沉不住气，眼见李豆不肯承担责任，只得也上前几步，用低一些的声音说道：“李嗣源在邺都平叛时，突然背叛皇帝，率军哗变造反，叛军已经调转方向，向洛阳开拔。你们现在知道情况有多严重了吧？今日，你们依照诏命交出双宁营，就能算做新朝忠良，如果不交出双宁营，那么就是要和叛将李嗣源同流合污，互相呼应，不瞒两位将军，我和李豆将军的三千人马只是先头部队，后面还有云州城防军和雁门关团练营的三千人马随后就到。两位想想吧.......”
黄跃说完神色中带着一股幸灾乐祸的神情，而李豆则摊摊手表示自己也是依照命令办事。
孔盛东和穆有粱互相看了两眼，马上默契地答道：“可是我们不是李嗣源的党羽，要我们交出双宁营，我们担心遭人诬陷，将来难以善终。”
黄跃听罢，脸上显出毫不遮掩的怒色，指着孔盛东和穆有粱说道：“怎么？你们也要反叛新朝，反叛皇帝？”
穆有粱一脸正色答道：“我们又没有反叛新朝，监军大人这是要逼着我们造反吗？李豆将军，黄监军不知道轻重，李将军你应该知道真把我们逼得反了，你们号称的六千人马，我可真没放在眼里，大不了我们自相残杀，同归于尽。”
黄跃听穆有粱这么一说，脸上的肉皮嘣嘣跳了两下，露出狠毒的表情正要说话，李豆却将他一把拉住，低声说道：“黄监军大人，诏命上让我们接管双宁营，可没说要歼灭，如果正动手......”
“怎么？李豆将军难道手握六千人马，不敢动千余人的双宁营？”
“黄监军，双宁营的战力如何想必大人听说过，这支团练营可比我手下的军兵能打得多，他们见到契丹军也敢对攻，雁门关的守军可不行。双宁营这一千多人至少打我们三千人，此外附近数个村镇的百姓都支持他们，万一激起民变，再加上雁门关西三寨李驷、霍兴等人手里的人马支援呼应，一旦真动手，保不齐谁能赢啊！大人三思......”
黄跃被李豆说得没了章法，他心里也对这道诏命十分不解，如果写清楚双宁营不移交便剿灭，反倒很容易办，大不了再从云州调兵过来，可是诏命里没有这么说，万一把事情真闹大，谁知道枢密院的大人们和皇帝怎么想。如果真如李豆所言，云州也闹出民变、叛乱，那即使将来剿灭双宁营，他自己也得不到任何好处，可能还要落下个监督不利的罪名。黄跃心中胡思乱想，脸上自然阴晴不定，一时竟僵在原地不敢下决心。
孔盛东眼见双方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撕破脸皮，上前两步说道：“黄大人，要不这样，我们回去商量一下，四个时辰后给大人回复如何？大人也知道双宁营、云盛堂有五家主事东家，好歹我们商量一下，拿出个准主意，然后再来见两位大人。这样总比双方僵在这里强吧？”
穆有粱凭着两人多年培养的默契，感到孔盛东正在想尽办法拖延时间，于是也附和说道：“李豆将军，给我们点时间，反正我们也跑不掉，云盛堂商号的生意还开着呢！”
李豆的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转头对黄跃说道：“监军大人，要不等等？两位将军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黄跃犹豫了一下，这才下定决心说道：“那行，你们几人商量一下，我和李豆将军等等也行。”
“多谢黄监军、李豆将军！”
孔盛东和穆有粱说完话，调转马头回到上泉镇。他们刚进南货铺内堂，李知行还没等他们两人说话，焦急地先说道：“刚才云州一名小吏偷偷跑来给我送信，说是黄跃在云州已经抓了文长史和玉轮，把他们羁押在府衙，黄跃这不是抓他们当人质吗？这可怎么应对才好！”
“啊！原来黄跃还背着我们干了这事！这个老小子，早知道刚才应该上手也把他抓住当人质。”穆有粱一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他没想到黄跃背后还和他们来了这么一手。
孔盛东忙劝说道：“穆兄，不能莽撞！我们一动手就是附逆反叛，这个罪名太大，我们不能担。穆兄，先消消气，听李兄说完。”
李知行指着堂内一名小吏说道：“刚才这位小兄弟，冒着风险来给我们送信，说是云州府衙从洛阳传来消息，李嗣源大人发动兵变，率领平叛军兵与叛军合流，转头向洛阳进攻，沿路不断收服各地的唐军和州城，眼看要逼近洛阳。皇帝因此下令，要剥夺李嗣源大人原来旧部的兵权，黄跃这小子贪功，先抓了文长史和玉轮，又命雁门关守将李豆率军配合，要夺取双宁营的指挥权。”
孔盛东见那名小吏面熟，便问道：“这消息什么时候到的云州？为什么我们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那名精瘦小吏忙答道：“消息是两天前传到云州的。小人是文长史的随行书吏，早几年文大人当云南县县令时一直在文大人手下当差。那日刚得到这个消息，文长史立即察觉出危险，命小人先出府衙躲到城外亲戚家，如果见文大人出事，命我速到上泉镇给两位将军报信。小的刚出城，便听城防军一名军校说黄跃大人已经抓了文长史和李玉轮别将长史，小的本想马上赶来报信，结果一路在官道遭遇官军数次堵截，这才不得已绕行左屯县，从西面绕路来到上泉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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