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百味铺已是一片繁忙。
苏棠坐在内室，面前摆着几本厚重的账册。这些都是铺子里多年来的往来记录，每一笔进出都清清楚楚。今日她特意来此，就是要把这些年的账目理清。
\"小姐，\"绿竹端着茶进来，\"庶母派人来问，为何一大早就来铺子？\"
\"就说我在清点嫁妆，\"苏棠头也不抬，\"顺便整理几年的账目。\"
\"是。\"绿竹应声退下，很快又回来，\"小姐，查到那个谢家推荐的管事的消息了。此人名叫林正，表面上是谢家旧部，实则暗中在边关也有买卖。\"
苏棠手中笔一顿：\"边关买卖？查清楚是什么买卖了吗？\"
\"还在查。不过听说与盐商有关。\"
\"果然，\"苏棠冷笑，\"前世就是这个林正，趁我不在时把持了百味铺的账目。后来铺子每况愈下，想必就是他暗中作梗。\"
她翻开一本暗记：\"你看这几笔账，都是与边关商号的往来。若让他接手，怕是要全都落入谢家手中。\"
\"那小姐打算怎么办？\"
\"既然他们打算安插眼线，\"苏棠拿出一本新账册，\"那我们就给他们看点东西。\"说着，开始誊抄账目，只是有些数字明显做了改动。
\"这是......\"
\"障眼法罢了，\"苏棠解释道，\"真正的账目我会带走，这些是专门给他们看的。等他们按图索骥时，自然会扑个空。\"
正说着，外头传来脚步声。苏婉款款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庶母身边的大丫鬟翠儿。
\"妹妹这么早就来清点铺子？\"她笑吟吟地问，\"也是，要远嫁边关，确实该把这些都理清楚。\"
\"姐姐来得正好，\"苏棠不慌不忙地合上账册，\"这些年铺子的账目，也该让姐姐看看了。\"
\"这......\"苏婉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我对这些不太懂......\"
\"姐姐太谦虚了，\"苏棠意味深长地道，\"听说姐姐近来常与谢家来往，想必对经营之道也有心得。这铺子以后或许还要仰仗姐姐照看。\"
苏婉脸色一变：\"妹妹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苏棠淡淡道，\"姐姐若是真要接手，我自然要把账目交代清楚。\"说着，推过那本新誊的账册，\"姐姐请看。\"
苏婉勉强翻看几页，就觉得头大。那密密麻麻的数字，她哪里看得懂？倒是身后的翠儿，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妹妹费心了，\"苏婉合上账册，\"不过这些事，等你出嫁后再说不迟。\"
\"那怎么成？\"苏棠故作认真，\"这可是先母留下的产业，我总要交代清楚。要不，我让管事每日去给姐姐讲解？\"
\"不、不用了，\"苏婉连忙推辞，\"我还要准备些其他事......\"说着，匆匆离去。
等人走后，绿竹忍不住笑了：\"小姐这招真高。依我看，大小姐这几日都不敢再来了。\"
\"她不来，自然有人来，\"苏棠若有所思，\"方才那个翠儿，你可看清楚她的表情？\"
\"奴婢留意了，她一直在偷看账册。\"
\"没错，\"苏棠冷笑，\"这翠儿是庶母安插在姐姐身边的眼线。今日这一出，她必然会回去报信。\"
话音未落，外头又有人来报：\"小姐，镇北侯府派人来了。\"
苏棠整理好衣裙，起身相迎。只见周管家亲自带着几个人过来，手中还捧着几个箱子。
\"小姐，\"周管家笑呵呵地道，\"这是将军让我送来的。说是听闻小姐要清点嫁妆，特意准备了一些边关的物事，请小姐参考。\"
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摆着各色边关特产。有上好的皮毛、精致的玉器，还有一些精巧的胡人物什。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套崭新的骑装。
\"这......\"苏棠有些意外。
\"将军说了，边关天气多变，小姐要多备些衣物，\"周管家解释道，\"这套骑装是特意让人赶制的，既保暖又方便骑射。\"
苏棠抚摸着那套骑装，心中微暖。这个从未谋面的未婚夫，倒是心思细腻。前世她在谢家，连件像样的冬衣都没有。
\"替我谢过将军，\"她柔声道，\"等去了边关，我一定好好学骑射。\"
\"将军还说了，\"周管家又道，\"小姐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老朽。边关虽远，但该有的体面一样不能少。\"
苏棠点点头：\"我明白。对了，我这里有些账目，想请周管家过目。\"
她取出一本账册，正是方才誊抄的那本：\"这是百味铺这些年与边关商号的往来。其中有些线索，或许对军需有用。\"
周管家接过一看，顿时眼前一亮：\"这些商号......\"
\"不仅如此，\"苏棠压低声音，\"这几日可能会有人来查这些账目。周管家只管看着，若有人问起，就如实说便是。\"
周管家若有所思：\"小姐的意思是......\"
\"将计就计，\"苏棠淡淡一笑，\"让他们按图索骥去吧。\"
等送走周管家，苏棠又开始清点嫁妆。除了日常用度，她特意准备了不少账册和文书。这些都是她这些年积累的人脉和商路，到了边关必然用得上。
\"小姐，\"绿竹收拾着箱笼，\"您说他们会上当吗？\"
\"上不上当都无所谓，\"苏棠道，\"重要的是让他们按我们的节奏走。前世是我们被动挨打，这一世，该换我们来主导了。\"
说着，她取出一封信笺，正是昨日誊抄的部分账目。这些都是她精心挑选的，看似有迹可循，实则处处都是陷阱。
\"这份送去谢府，\"她吩咐道，\"记住，要在傍晚人多的时候'不小心'弄丢。\"
\"小姐好算计！\"绿竹恍然，\"这样他们肯定以为是意外得来的线索。\"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苏棠望着窗外，\"前世今生，也该做个了断了。\"
日暮西沉，百味铺终于打烊。苏棠带着几个心腹，把真正的账册和重要文书都封存起来。这些都是她的底牌，必须小心收好。
\"小姐，\"一个伙计匆匆来报，\"方才在铺子外面看到谢家的人，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苏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找到了吗？\"
\"找到了，看样子很高兴。\"
\"那就好，\"她吩咐道，\"这几日都要盯紧铺子，看看还有谁来。尤其是那个林正，若是来打探，也要装作不知情。\"
\"是，小姐。\"
回到府中，天已经黑了。苏棠刚走进院子，就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
\"小姐放心，那封信我已经看到了，\"是翠儿的声音，\"上面果然有不少边关商号的往来。\"
\"当真？\"苏婉的声音透着兴奋，\"这么说，我们很快就能......\"
\"嘘，\"翠儿警惕地四下张望，\"小心隔墙有耳。\"
苏棠站在暗处，冷冷一笑。前世的她，确实太过单纯。这一世，她要让所有算计她的人都尝尝苦果。
回到房中，她取出那套骑装，细细抚摸。镜中倒映出她清冷的容颜，眼中却透着坚定。
边关，我来了。这一次，我要光明正大地走下去。至于那些暗中的算计，就让他们自己玩去吧。她苏棠，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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