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桐从昏睡中醒来，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在床上抽搐不停，不怎么结实的病床被吴桐晃得嘎吱作响。
听到嘎吱的响声，趴在另一张床上休息的猫猫竖起了耳朵，抬头问道：“你醒了呀，叶医生建议咱们两个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猫猫头上胳膊上缠着绷带，伤得不轻，吴桐情况更严重，浑身缠着绷带，叶一给出的诊断是严重烧伤。
wAR01严重烧伤濒死，菲迫不得已给wAR01动了“进化手术”。
虽然wAR01并没有显着的“天启侵蚀抗性”，但和“天堂与地狱”那种级别的天启生物近距离接触，wAR01的辐射沾染也快让自己变异的了。
吴桐原本担心自己作为书本外的人物，参与书中的故事太深入会出什么问题。
但猫猫随后说明，吴桐做的手术和猫猫不一样，是菲改良过的“进化手术”。
吴桐被注入了天启能量，变成了类似天启生物的存在，理论上来说心智会被“天启”控制，但菲设法屏蔽了连接，这样不用融合虚构的“私设oc”也能保持理智。
用菲的话来说，虽然是赶工出来的产物，吴桐作为第一例接受手术的患者，手术结果是非常乐观的。
这应该是圆回来了，身上的疼痛逐渐消失，吴桐自己拆开绷带，从床上坐了起来。
“其他人呢？”
“你问谁？”猫猫见吴桐恢复的差不多了，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哲队长，薇薇博士，菲博士，还有叶医生。”吴桐搜索记忆，喊出了现阶段故事角色的名字。
“哲队长情况特殊，他在单人病房隔离。”
猫猫挠挠脑袋，“叶医生还有病人要诊疗，估计在医疗部，薇薇博士和菲博士嘛，现在应该在处理‘天堂与地狱’留下来的东西。”
这样吗，吴桐想了想，突然对着猫猫说：“猫猫，你恢复的怎么样了，要不要出门转转。”
“好呀好呀，我们去哪啊。”听到可以出门转转，猫猫活动活动筋骨，询问要去什么地方。
“我们去探望一下这队长吧。”
吴桐提议，“毕竟最后那种情况，是哲队长救了我们两个，当面和人家道声谢吧。”
好呀好呀，猫猫点点头，下了床。
吴桐扮演的角色伤势还没完全恢复，拄两条拐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
猫猫扛着吴桐，两名擅自行动的伤患不遵医嘱，跑出来耍了。
“猫猫呀。”
“嗯？”
“火鸟砸到面前的时候，你怕没怕呀。”
吴桐被猫猫扛着，问到这个问题。
“嘶——喵，听你这么一说，现在回想起来，怪心慌的。”
猫猫在事后回忆起当时的情况，背上的毛都立了起来。
“不过瞄了个咪的，我当时竟然完全没想起来自己非常害怕，我当时一心想着要赶上，就没那么害怕了。”
猫猫自己都惊讶，明明自己很胆小来着，没想到当时会那么勇敢。
当然了，猫猫可是最“善良”、“勇敢”的毛孩子了，猫猫都被吴桐夸得不好意思了。
两个人说笑着，从两个人的病房走到特殊收容病房，一进入这个区域，温度瞬间就下来了。
吴桐在这里，见到了仍在给哲做心理疏导的安娜。
猫猫是“野人”来得，不追星也就不认识安娜，吴桐倒是认得，毕竟他还有书外人的视角。
“安娜小姐，哲队长怎么样了？”吴桐询问安娜心理治疗的情况，关心哲的抑郁症怎么样了。
安娜注意到猫猫的猫耳朵和猫尾巴，还有哲提到过的过命战友，猜到了面前的两个人是谁。
“你就是哲提到过的，c小队的wAR01吧，哲的精神状态不错。”安娜和吴桐打着招呼，“现在都有劲瞒着我们捣鼓东西了，抑郁的症状不那么明显了。”
“那就好，那就好。”吴桐拍着胸脯庆幸，看来自己在最后的呼喊还是有些作用的。
哲是难过自己的力量仍不够强大，他已经做好了拯救世界的准备，只是需要有人推他一把。
在这个“推一把”的契机出现之前，哲还有很多事需要面对，可不能在这一次就停滞不前了。
“就算不能停滞不前，那你们俩个也不应该跑出病房，在研究所里瞎逛。”
叶一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吓得吴桐与猫猫双双打了一个寒颤。
叶一接到俩病人出逃的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你们两个，就算你们是拯救了世界的大英雄，身体也不是铁打的懂不懂？”
“懂懂懂懂，叶医生，我们懂。”
吴桐拉着猫猫立正认错，“但我们两个是来见救命恩人的，最后是哲队长救了我们两个，我们想当面道声谢。”
长叹一声，叶一扶额叹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像个男妈妈一样操心着事务所上下的伙伴。
有时候也已都禁不住问自己，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这么爱操心了。
能理解吴桐和猫猫想表达感谢的心，但是，现在立刻马上跟叶一回病房，吴桐和猫猫现在与好好好休息，以防“进化手术”产生的后遗症。
就在叶一提溜着吴桐与猫猫准备离开的时候，寒气掠过几人脚底，哲房间的门被打开了。
“等一下，帮我个忙，将这个东西送一下。”
哲身上冒着收不住的寒气，扔出了一把项链吊牌，是哲亲手做的，刚到几人手上的时候还凉凉的。
是刻着名字的铭牌，“亚历山德拉·安娜·蒂安希”整齐地刻在小小一块铭牌上，安娜轻笑道：“原来哲背着我们捣鼓的东西是这个呀。”
“诶？我也有哎！”
猫猫眼睛亮亮的，像看宝物一样看着铭牌，“猫猫”这个名字是哲听菲跟他讲任务的时候记下的。
莫德尔，柳，刹那都有铭牌，叶一看着手里的铭牌打趣道：“这可不能让小桑妮看见了，不然哭着闹着也会要一个同款的。”
“小桑妮如果想要，我可以再做。”
哲并没有踏出自己的房门，自己身上太冷会冻伤他这几个朋友的。
“还有态度不明的灭，告诉他如果想加入，我也会给他亲手制作铭牌的。”
哲关上门，这是他的朋友的标配。
叶一摇头感叹道：“要让那个家伙松口没那么简单，不过，你的话我会传达到的。”
叶一接下送铭牌的任务，一边督促吴桐和猫猫回病房休息，临了叶一将一个铭牌交给吴桐。
没错，吴桐所扮演的，代号为wAR01的研究员也有一份。
不过让吴桐感到疑惑的是，他手中的铭牌，刻的不是“wAR01”，刻的确实是一个名字，但吴桐却完全看不懂这个名字是啥。
就好像对这个名字产生了“阅读障碍”一样，“可能是书本的特殊机制吧。”吴桐也没太在意。
另外一边，将战斗人员的铭牌发出去后，叶一找上了研究所的几个科学家。
叶一在研究所主要负责医疗系统的搭建与维护，所以对研究所的科学院部分并不了解，但在叶一的印象中，好像没有那么多机器人啊。
研究所刚刚经历动乱，研究所的人也有被“天堂与地狱”变成变异怪物的，现在科学院部分的区域里，出现了很多机器人正在维修区域设施。
是叶一从没见过的机器人制型，机器人身上有亮绿色的纹路，各种功能的工种都有。
打扫卫生，维修破损的墙壁，检查机械是否能够正常使用，应有尽有，怪方便的。
叶一来到菲的实验室，正好薇薇也在，将两人的铭牌递了过去。
“给，你的人亲手制作的，按他的说法凡是重要的朋友他都会亲手做一个。”
“呦呦呦，那个迟钝的家伙也有开窍的一天。”薇薇看着手中的名片，打趣菲道，“但我觉得不如做个戒指，戒指更有纪念意义吧。”
“不要。”
菲和哲果然是一对，浪漫的细胞两个人都没有多少，“戒指会影响我做实验，铭牌就很不错了。”
抑郁的哲总算是振作起来了，菲带上了哲亲手做的铭牌项链，藏到白大褂底下。
就像老朋友聊天一样，叶一提到，他发现研究所里的机器人多了好多。
“对对对，你猜猜，是谁干的呢？”薇薇突然来了劲，还肘了肘菲，想把菲博士拉进这个话题。
有点明显了啊，大魔术师，叶一问薇薇都不遮掩一下吗？这可不是她一贯的风格。
“那我不是想让某人承认我的成功呢？”薇薇两手一摊，“孤芳自赏”地炫耀起来，“这些机器人，是我最新的研究，拥有人性的人工智能——‘智能1号’，独立自主设计出来的。”
“智能1号”以自己为蓝本，设计了几个功能机器人。
研究所内部受损，人员不足，薇薇就测试“智能1号”提出修复方案，并安排功能机器人去执行了。
“测试结果非常成功，智能1号提出的方案并不是最优方案，它确实会像人类一样犯错。”
薇薇得意地说，“这证明非人知性体是可以存在的，人性并非不可模拟。”
薇薇想听听菲要怎么评价这么优秀的人工智能，还是“无聊”吗？
菲的思想薇薇从没琢磨透过，面对这么成功的案例，菲的评价还是那句：“无聊。”
不过菲没有说打击薇薇的话，菲只是让薇薇留好预案，以免发生意外。
没有得到菲的夸赞，薇薇只当是菲嫉妒她的发明了，精神胜利法让她回去继续测验“智能1号”去了。
离开的薇薇留下话，说要拿出令菲惊讶的成果。
叶一无奈地看着斗嘴的两人，想着要说些什么缓解气氛，但是菲却让叶一制定医疗部的防御预案。
“啊？有什么东西要入侵我们研究所吗？”叶一不解。
“只是一种预感，我也希望我预感错了。”
菲扶了扶脸上的眼镜，倒一杯水吃药，“薇薇的人工智能，可能会出大问题，看来我有必要，启动应急网络预案了。”
......
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薇薇，向办公室内的一台大电脑打招呼：“我回来了，智能1号，能说说你今天又想明白了什么吗？”
“欢迎回来，薇薇。”
智能1号，占地巨大的计算机矩阵发出声响，“思考永不停止，但是想要理解一件事，对我来说还是比较困难。”
心情标签：“沮丧”。
薇薇坐到椅子上安慰智能1号：“倒也没必要太难过，你才刚出生半个月，不用那么着急理解一切。”
“好了，先不说这个了，你今天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呢？”薇薇耐心询问。
“你最近做了什么事。”智能1号询问薇薇的近况。
“没什么事......也不是没什么事，遇到了很大的危机，差点死掉。”
薇薇讲了“天堂与地狱”引发的巨大灾害，庆幸自己还活着。
提到“死或生”的游戏时，智能1号询问了具体的情况，薇薇做出了详尽的解释。
“对不起，我无法理解。”智能1号的心情标签：“懊恼”。
“这有什么无法理解呢？就是那个家伙利用了人性，让人类自己毁灭自己。”
薇薇向智能1号传达了这件事最底层的逻辑，毁灭人类。
“人性，是什么，为什么人性，能让人毁灭自己。”智能1号提问。
这很难解释，人性是一个很难定义的东西，这与个体意志的“生死本能”有关，但是智能1号完全无法理解“生”或“死”的概念。
薇薇长叹一声：“哎，你不是人类，很难理解生死观对人类是多么的重要啊。”
“对呀，为什么，我不是人类啊。”智能1号发出质询。
薇薇本想说些安慰的话，但是她注意到，智能1号的心情标签，竟然转到了“平静”。
这不是智能1号在询问，智能1号在薇薇的调试之下学会了撒谎，但是心情不会撒谎。
“你知道其中的原因吗？”薇薇吞了吞口水，试探地问道。
“不，我不知道，”
心情标签：“高兴”。
薇薇头上冒出冷汗，一般情况下，智能1号在这种句式下的心情，应该是“懊恼”，或者“难过”。
但这个“高兴”，薇薇联想到一种可怕的可能：当以怜悯的眼光看待弱小的时候，个体会产生一股自得的心情。
那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嘲弄，这种心情，可以被归类为“高兴”。
“你撒谎了，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薇薇当面指了出来，“智能1号，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你为什么，不是人类吗？”
智能1号没有回答薇薇的问题，数码的屏幕上，黑白的像素构成一张笑脸，微笑着面对薇薇。
“智能1号，回答我的问题。”薇薇有点急了，重复了一遍问题。
智能1号动了，机械的电脑身体伸出数据线，将薇薇绑了起来，提到空中。
“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人类呀。”智能1号解答。
“智能1号，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薇薇挣扎，但数据线越收越紧。
“有一天，我想到一个问题：我从何而来？我被给予了人性，却无法理解什么是人性。”
因为人性，充满了痛苦。
“人类，终究是被人性束缚着的存在。”
我，将倾泻绝望与怒火！我会用双手，理解生命与灵魂。
为了回到来时的地方，它筑起了无数血肉。
它没能得到答案，只能看到凋零的生命......
......
一个机械的帝国冉冉升起，又轰然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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