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瞬便是一载春秋。
风平安立于苍莽小山之巅,黑色衣袍被山风猎猎掀起。他望着天际流云卷舒,发出一声轻叹,带着明显的怅然与焦灼:“难道这方天地,竟无人知晓混沌原石的踪迹?”
一年来,为提升炼气修为,他又消耗了不少混沌之气,才堪堪跻身合体境中期。如今他体内洞天中的混沌神石,也只剩下拇指肚大小。
风平安眉头紧锁,眼底翻涌着愁绪:即便将体内储存的混沌之气尽数耗尽,怕是也只能勉强触碰到合体境后期的门槛。可炼气功法的运转、各族血脉的融合淬炼,哪一样离得开混沌之气的支撑?他必须留存足够的混沌之气,以备不时之需。
他离开葬仙渊之后,又循着祁洪给他的地图指引,踏足了数处名动一方的秘地险域。断魂谷的迷雾如怨魂缠体,能蚀人心智、锁人魂魄,他硬生生劈开一条血路;绝寒岭的冰峰刺破苍穹,罡风如刀,他凭借强大的肉身与坚韧的意志攀至峰顶;幽冥寒潭深不见底,潭水冰寒刺骨,更有水怪蛰伏,他斩杀水怪,潜入潭底……可到头来,除了一些于他而言聊胜于无的天材地宝,心心念念的混沌原石始终杳无音讯,更别提混沌神石了。
这期间,他也曾遭遇过数波不长眼的修士。见他孤身一人,便欲要杀人夺宝。对待这些人,风平安出手从不留情,而是任由影蚕将那些修士的魂魄尽数吞噬,读取其中记忆。可那些记忆里,尽是些劫掠夺宝、争风吃醋的琐事,连混沌原石的名字都未曾出现过。他总不能为了寻找线索,便沦为滥杀无辜、吞噬魂魄的魔头,那样与邪魔何异?
其实,风平安心中并非毫无头绪。烈焰宗那名银发男子元吉的师父,便是一条关键线索。
当初,风平安正是在洗髓池底的石碑中发现了混沌神石,而那石碑本是元吉师父的法宝,命元吉带到那个世界用来镇压美杜莎迦娜。也就是说,那枚混沌神石本属于元吉的师父,他能得到,全凭对碑灵风平和的一番“忽悠”,用“聪明换石头”的筹码才勉强换来。因此,在风平安看来,元吉的师父定很可能知晓混沌神石的出处。
可一想到烈焰宗,风平安便心虚不已,唯恐避之不及。他斩杀了元吉,囚禁其元神,若非雷天与魔古力吞噬了其大半元神,从中找到了空间通道的信息,他也无法“偷渡”到这方世界。烈焰宗势力庞大,高手如云,他此刻找上门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唉,前路漫漫,线索断绝,想要找到混沌原石,当真比登天还难。”风平安心中叹息,缓缓摇了摇头。
“啾啾——”软糯的轻鸣在耳畔响起,影蚕小小的身子从他脖颈间钻出来,蹭了蹭他的下颌:“风平安,你不能再这般漫无目的地奔波了,应该找人问问,肯定有人知道。”
闻言,风平安苦笑,四处找寻混沌原石一事,他哪里敢大张旗鼓地去打探?倘若消息泄露,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届时,他将成为整个修炼界觊觎的目标,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因此,这一年来,他只能暗中寻访,如同大海捞针,毫无进展。
抚摸着影蚕软糯的小身子,风平安心中猛地一动,暗骂自己糊涂!他只想到让影蚕吞噬近期斩杀修士的魂魄,却忘了这小家伙在葬仙渊中蛰伏了数千年,不知吞噬了多少生灵的魂魄。若是那些陈年记忆未曾消散,说不准便能从中找到蛛丝马迹!
“小影……”风平安轻声问道,“你还能提取出以前吞噬过的那些魂魄的记忆吗?”
“能呀。”影蚕的小脑袋一点,圆溜溜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认真,“不过有些记忆太久远啦,我可能记不全了!”
“太好了!记不全也没关系!”风平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那我想想哦……”影蚕说着,小身子蜷缩在他的肩头,眼眸中开始流转淡淡光晕,开始梳理那些尘封千年的记忆碎片。
“不急,你慢慢想,莫要伤了心神。”风平安温和地说道。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山风呼啸,虫鸣渐歇。影蚕一边梳理记忆,一边将那些碎片用意念传入风平安的识海。
起初,无数杂乱无章的念头、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有修士打劫时贪婪狰狞的嘴脸,有修炼走火入魔时的痛苦挣扎,有临死前撕心裂肺的恐惧哀嚎……
这些记忆碎片毫无逻辑,相互冲撞、挤压,让他的大脑阵阵发胀。
“不行,小影,这样太混乱了。”风平安强行稳住心神,“你筛选一下,只留下与‘黑色石头’相关的信息,或者是带有‘混沌’二字的记忆。”
影蚕轻轻点了点头,身体微微震颤,眸中的光晕开始有序流转,如同筛子一般,将无关的记忆碎片一一剥离、消散,只剩下与“黑色、矿石、混沌……”相关的零星片段。
经过影蚕的筛选,风平安感觉好了不少。
他看到一个修士在黑市中闲逛,发现了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头,表面布满不规则的纹路,触碰时能感受到微弱却精纯的能量波动;
他看到一位散修的记忆,在北方极寒之地,有一座终年不化的冰山,冰山山脚立着三块形似猛虎的黑色巨石,巨石散发着阵阵寒气,连那修士的神识都无法穿透。
……
“这些都不是……”风平安仔细甄别着每一段记忆,缓缓摇头。
此时,影蚕的眼中已显出疲态,运转的光晕黯淡了许多。风平安心中一软,就准备让它停下。他本就是抱着侥幸心理,并未指望真能有所收获。
可就在这时,影蚕的又一道意念传来!
那是一段来自某个古老宗门弟子的记忆,他曾在宗门的一本残卷古籍上读到过这样一句话:“极北之地,冰山之巅,有玄石生于极寒,状若巨卵……蛮力不可破,神识不可查,与冰髓为伴,疑似补天废弃之物……”
“是它吗?!”风平安猛地握紧拳头,眼底瞬间迸发出狂喜的光芒,周身的空气都因激动而微微震颤。
他终于从万千记忆碎片中,找到了关于混沌原石的关键线索!
风平安小心翼翼地将影蚕捧在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它微凉的身子,声音中满是感激:“小影,辛苦了,快些休息一下。”
“啾——”影蚕轻鸣一声,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脑袋一歪,伏在他的掌心沉沉睡去。
读取并筛选如此多的陈年记忆,即便是魂力极强的影蚕,也耗费了极大的心神,换作常人,怕是早已晕死过去。
风平安轻轻将影蚕放入衣襟,让它贴着自己的肌肤休息,随后抬眼望向极北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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