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丫鬟，也分三六九等的。
丫鬟的身份，除了跟自身是活契还是死契、贴身大丫鬟还是粗使丫鬟等有关，还跟主人家的地位有关。
俗言道：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俗言又道，宰相门前七品官。
雨霁花了好长时间，才勉强消化了自己摇身一变，成为公主殿下的宫女的事实。
……一夜之间，她也麻雀变凤凰了？
直到虞清颜睡下之后，雨霁随着其他人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被微凉的晚风一吹，才有几分实感。
不是梦……
“胆敢背叛殿下，我们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阴竹冷冰冰警告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雨霁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我，我不会背叛公主殿下的……”
阴竹哼了一声。
晴蕊无奈，轻声安慰雨霁：“阴竹刀子嘴豆腐心，日后时间长了你便知道了。”
雨霁感激道：“谢谢晴蕊姐姐……”
“不客气。”晴蕊温声道，体贴叮嘱：“殿下护短，你日后在外若是受了欺负，定要第一时间跟殿下或者同我说。”
雨霁忙点头。
“不过阴竹说得也没错，万一你若是做了什么对殿下不好的事……即便殿下心软不追究你，但陛下也是绝对饶不了你的。上一个不敬殿下的，是伴驾三十年的御前嬷嬷。倚老卖老欺负殿下年幼，被杖责八十，当天晚上就咽气了。”晴蕊说得轻描淡写，雨霁打了个寒颤。
她当然听说过陛下有多疼爱帝姬。
这大梁就没有人不知道的。
帝姬降生那年，龙颜大悦，直接大赦天下，免除掉全国上下三年的赋税……帝姬摔了玉玺，皇帝都要夸赞摔得真响。
除了害怕这些，帝姬也算是对她有恩。
她做了那样的事不但没有追究，还让她成为宫女……雨霁不是没有良心的白眼狼。
雨霁保证：“晴蕊姐姐，你放心……我再也不会了。”
为了尽快融入适应她的新身份，雨霁十分殷勤。她做事本就勤快又麻利，话少能干，阴竹看她倒是勉强顺眼了些。
吃着香喷喷还管够的大包子，雨霁感动落泪。
她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包子……这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她要服侍殿下一辈子！
不远处暗暗观察的小黄：“……”
她咽了咽口水。
本以为只有严小姐的贴身大丫鬟才吃得好，没想到阿红这个半路投奔的竟然也能吃这么好！
……而且新取得名字还这么好听！
不知道严小姐那儿还缺人不？
*
今日席云淮不用去私塾。
虞清颜早就跟席云淮约好，一起去放纸鸢，约在席府后门见面。
席府后门没什么阳光，被建筑遮着，潮湿又阴森。她的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一推开门，就看到门外等着的席云淮。
“你来好早哦。”虞清颜兴奋地提着裙角，跑过去跟充电宝贴贴，那点子阴冷瞬间消散。
“我也刚到。”席云淮垂眸看着她，“不咳了？”
“不咳了！身体倍儿好！”
虞清颜拉着他上了不远处的马车，“我还是第一次放纸鸢呢！”
上辈子在孤儿院长大，孤儿院条件不怎么好，没有风筝可以玩。长大之后忙于学习跟工作，也没有时间跟精力。
这辈子倒是有精力了，但放风筝这样的“剧烈运动”，小病秧子虞清颜也不能碰。
如今她能放风筝，还要多亏了席云淮。
马车里，虞清颜抬头望着他，感叹：“有你真好。”
国师牛逼！
她给国师举大旗！
由于激动，虞清颜向来没有血色的脸上泛着一层薄薄的红晕，整个人都灵动了不少，鲜活有朝气。
席云淮眸光动了动，将她额角的碎发掖到耳后，低声道：“以后你身子好，便常陪你来。”
他想将神医危玄的事告诉她，但又怕告诉早了，又出什么变故，让她白高兴一场。
毕竟危玄性子古怪，行踪不定，给谁看病全凭心情，若是不想治，给他多少钱都没门——甚至皇帝想要见危玄诊治，他都没去呢。
令那位贤德的君王龙颜大怒，但最后也不了了之了。
“……”虞清颜默默将掖回去的碎发又挑出来，“对了，你上次说你的仇家……是谁呀？”
虞清颜不动声色地问。
暗卫这些日子一直在查。但让她感到奇怪的是……暗卫并未查到有关席云淮仇家的消息。
唯一的线索是他母亲席月棠当年大着肚子回到席府的时候非常狼狈，浑身是伤，还动了胎气。
席家上下都以为她是所遇非人，被野男人折磨的浑身是伤，好不容易逃出来。或者是半路遇到了劫匪……
席云淮所说的仇家，很大可能指得就是伤害席月棠的人。
毕竟她若是好好的，大概就不会死。
“你不要插手。”席云淮神色凝重，严肃告诫。他知道她手下的人能力很强，都是难得的能人异士，但他不希望虞清颜卷进来。
只要不暴露在那人的面前……
就算他死了，小病秧子也是安全的。
“好。”虞清颜乖乖答应。
严清清不插手，她长乐帝姬浅浅插一下吧。
只可惜线索太少，也不知道席云淮还有没有别的她不知道的线索……
共享一下嘛！
两个臭皮匠，顶三分之二的诸葛亮呀！
但他不愿，虞清颜只好假装听话。到了郊外，就乖乖拿着纸鸢跳下马车。
这里是榕城跟京都的交界，城墙外有一大片绿意盎然的青草地，视野很开阔。
大道上进京的行人跟商队络绎不绝，虞清颜挑了个稍远一些的地方，能跑得开。
“芜湖～”虞清颜在绿草地上撒欢儿，身后的纸鸢压根儿就没飞起来，在半空中跌跌撞撞。
席云淮靠在马车上，笑着看着她玩，目光纵容。
但虞清颜到底身子太虚了，跑一会儿就没电了，喘的不行。她艰难朝席云淮走去。
草率了，早知道就留点回仓充电的电量了。
“怎么了？”好在席云淮一直关注着她，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劲，三两步来到她跟前。
……然后就被抓住了手。
微凉的小手柔若无骨，眼前的小病秧子脸颊微红，灿若云霞，眼睛亮晶晶的。
席云淮怔怔地看着她。
“没事，我走啦！”充好电，虞清颜满血复活，又撒丫子跑远了。
席云淮：“……”
阳光下，少女粉色的衣角翻飞如蝶翼，发间流苏步摇碰撞，发出清凌凌的声响。席云淮望着不远处的虞清颜，手上还残留着细腻的触感。
席云淮心如擂鼓，逐渐红了耳朵——
她好像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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