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柳府。
“什么？一个都没回来？”柳亚梁脸色大变，拍案而起。
侍卫吓的瑟瑟发抖，不知如何解释。
十几个精锐就这么消失无声无息，着实让他头皮发麻。
双拳捏的咯咯作响，柳亚梁呼吸灼热发烫，让他坐立难安。
“你说你们还能做点什么？家里人一个没找到也就罢了，现在连皇上的线索也断了，本将军要你们有什么用？”
用力踹在侍卫身上，柳亚梁心底那股闷气仍旧无法发泄。
当初引以为傲的黑衣骑，如今没了半分用处。
“主子。”门外，有人轻声开口，像是怕被人听到。
柳亚梁脸色有所缓和，扫了眼嘴角带血的人冷哼：“滚下去，三日内，在找不到老太太他们，你自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别来碍我的眼。”
侍卫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相比寻找皇上，老太太那边才是最大的难题。
他们把京都里三圈，外三圈翻了遍，闹的民怨沸腾，却连半点线索都无。
显然人已经不在京都了，这让他们去哪里找？
可他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退下。
门外的人避开退出来的侍卫，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院子外，那人才迈步进了柳亚梁的书房。
“大爷，二老爷来信，他已经确定皇上的方位，二老爷说他要跟凤倾城算旧账，让您不要插手。”
“亚新找到皇上了？”柳亚梁大喜，自动忽略后面的话。
来人全身罩在黑斗篷下，让人看不清楚面貌。
只有声音让柳亚梁熟悉。
“是的，二老爷的人潜入了星宿司，得到皇上的具体方位，怕老爷子不允许他回京，便偷偷带人回来截杀凤倾城，他怕您误会他回京的目的，所以事先跟您打个招呼。”
听闻二弟偷偷回京，柳亚梁大急：“他怎滴如此莽撞，父亲让他守在边关，必有要守着的原因，他这般冒冒失失，定然会打乱父亲的计划……”
说话间，柳亚梁迈步往外走，却被来人伸手拦住：“大爷，您现在去来不及了，估计二老爷那边已经动手了，麒麟的死，是他过不去的坎，不杀凤倾城，二老爷誓不罢休。”
麒麟二字，让柳亚梁浑身一颤，不由得磨牙道：“二弟还是这个样子，永远分不清主次。”
他突然想起什么，眼前一亮：“三弟在哪儿？”
说不定三弟能拦得住二弟。
“三爷随着老爷子大军一起回来，这会应该快到京都了，不如属下走一趟请三爷出山。”
“快去，若是来得及，一定要拦下老二，千万不要让他莽撞，坏了老爷子大事。”
柳亚梁挥手，片刻不敢耽搁。
那人转身出去，飞身之上屋顶，几个纵跃间消失不见。
……
以往繁华的京都大街，如今门可罗雀。
偶有一两个出现在街上的行人，也是脚步匆匆，缩头缩脑走进想要去的店铺，买了东西快速离开，不敢多做逗留。
一满身灰扑扑的女子，兜头兜脸左顾右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她，才快速窜进米粮铺子。
“老板，给我来二两糙米。”
老板站在柜台里，臊眉耷眼浑身无力的开口：“五两银子一斤。”
“什么？你们抢钱啊？还让不让人活了？”女子大惊失色，一双杏眼倒立。
许是早知如此，老板转身不搭理她，阴恻恻回答：“爱买不买，也不看看什么局势，四个城门都封了，有的吃不错了。”
女子咬牙切齿，跺跺脚转身出了这间铺子，直奔另一间。
然而，一条街被她走遍了，眼看着天快黑了，又要到宵禁的时间，她也没能买到半斤米。
女人无奈下，当了身上最后一枚簪子，咬咬牙买了半斤米，抱孩子般撒腿往家跑。
她头顶，有人飞驰在屋檐上，对于这种早已司空见惯的事置若罔闻。
男人到了城门，随意掏出腰牌，连话都没说一句，便被放了行。
有那守候多时的百姓冲出来，跟着一起往外跑，却被官兵拎着刀强势镇压。
一时间，城门处闹哄哄一片，直到有人被砍了一刀，那些人才老实的跑到墙根下蹲着。
他们本是进城卖菜，做生意的小贩。
谁都没想到不过一个早晨便翻了天，他们没办法出城与家人团聚倒也罢了，赚的银子也都花光了。
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他们直接沦为了乞丐。
女人抱着包裹从他们当中走过，被他们虎视眈眈的眼神看的瑟瑟发抖。
被迫掏出匕首，女人唯一露在外面的目光露出狰狞光芒。
匕首上干涸的血，吓的几个蠢蠢欲动的人退缩了。
却也有那胆大的，一直跟在女人身后伺机而动。
就在几个高大男人跟上女人，想要动手之时。
普通的院门开了，女人迅速闪身进去，打断了他们的遐想。
有男人吐了口唾沫，眼底闪着不甘找个角落蹲下。
另一人陪着蹲下，抬头看了眼微暗天色：“大哥，活不下去了，干一票吧！”
“是啊！活不下去了，谁能想到老子能落到今日这个地步，他们上面要斗，要争，受苦的却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男人脸上一道长长的疤，闪耀着狰狞的光。
他身边人转头，看向女人刚刚进去的院子：“我盯了好几日，这一条街，就这家只有两个女人，不如晚上动手，不但有吃的，还有睡的。”
男人说到最后，眼底闪耀着猥琐的光。
疤脸男不知从哪儿抽出根稻草叼进嘴里，不停的咀嚼。
干燥毫无水分的草，被他嚼出了山珍海味的味道。
引的男人咽了口唾液，肚子不争气的叫唤起来。
“干，官府不做人，就别怪老子为了活，干杀人放火的事，里面虽然是两个半娘徐老，却也是女人，总比我们天天睡墙根好。”
下定决心后，两个人轻松不少，只等月黑风高时。
院门关闭的那一刻，女人拍了拍心口，勉强压下狂跳的心。
与开门的刘嬷嬷对视一眼，将一路上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刘嬷嬷示意她去做饭，随后转身进了唯一的屋子：“小姐，月儿回来了。”
房间内传来咳嗽声，柳萋萋将帕子藏在了床底下。
数九寒天，屋子里冷的如同冰窖，让刘嬷嬷愧疚不已。
“物价又上涨，如今百姓想活着真难。”
她没敢说，这半斤米吃完后，她们怎么活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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