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难尽！”
“和老丈人呢？”
“双方都没有好感……”
曹平对楚辞眨了下眼睛，脸上现出难看地笑容。
“我的大记者，还记得‘东郭先生’？防着点儿……他是一头狼，杀人不见血！”
楚辞瞬时明白了曹平话中的话，敏感到阿三事发是因为侯雨，顿时不寒而栗。
“谢谢你！”
“谢什么？我什么也没说，也什么没有做！”
曹平对几个警察大喊一声：“回局里！”
他在与楚辞告别时，盯着楚辞的眼睛，真诚地嘱咐：“保护好阿三的家，给他请个好律师！”
侯雨按他计划好的步骤，一步一步在实现。他几十年来收藏的两百余件各式文物，经阿三几个月的忙碌，全部鉴定完毕。阿三把每件文物作了归类、定级，还写了比较详细的鉴定书。事后，侯雨在每份鉴定书上加盖了文物局的章。仅按阿三作的定价，这批文物就有几个亿人民币。如果随行就市，那就难以预料了。上次黄谷带了几件到香港，收到的钱就超出估价几倍。侯雨谢天谢地，终于彻底弄清了自己拥有的是什么样的财产，和财产所值。从这一点来说，他还真在心里感谢过阿三。
唐天彪几天前约侯雨喝过一次茶。在茶道进入第三个程序，唐天彪拿出给侯雨办好的护照，双手递给侯雨。他告诉侯雨，这本护照，是局里出入境处的处长亲自操作的。换言之，侯雨的护照只有他和那位处长知道。
喝下第三道茶，唐天彪对茶的清香赞不绝口。听话听音，侯雨立即叫来茶庄经理，要他把三千多块钱一厅的极品清明毛峰，拿来两厅。侯雨对唐天彪说辛苦了，你没时间常到茶庄来，就把这两厅茶叶，带回家去品尝。
唐天彪没有怎么推辞，收下了。他在喝下第四杯茶时，告诉侯雨，阿三被捕了。一旦材料准备好，就移交给检查院提起公诉。从审讯纪录来看，阿三承担了所有责任，没有乱咬。他要侯雨放心，目前还没有市一级和市以上的领导过问此事。他在给京城的汇报中，特别注明除了阿三，没有其他涉案人员。关于追究有关人员的责任，唐天彪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侯雨，说介乎于领导责任与失职之间。
侯雨听出了唐天彪的弦外之音，也就是说，被追究者的责任可大可小，全凭人的意志。“领导责任”，按以往的惯例，最多作个深刻检查，了不起记个过。而“失职”，是要受处分的，重则还要开除党籍、公职。目前，是唐天彪在主抓这件案子，性质由他来定后上报。侯雨任过市长，知道办事程序。一般情况下，上级比较尊重下面的定论，不会轻易推翻。因此，唐天彪的定性就很重要了。
侯雨微微一笑，再三感谢唐天彪在关键时刻帮了他的忙，他要唐天彪放心，他会记住唐天彪的关照之情。
唐天彪不置可否地一笑，放下下茶杯，说是有事，要先走一步。
侯雨也不挽留，他把唐天彪送到包间门外，就返回坐下。通过这次接触，他发觉唐天彪变了许多。表面上，唐天彪毕恭毕敬，骨子里却透出一股矜持。侯雨在心里感慨，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今非昔比，自己不在市长位上，现在还有求于他，不得不忍。再一想，大丈夫能伸能屈，矮檐下低低头又何妨？
为了酬谢唐天彪，侯雨己作安排，事后给他一笔钱。想不到唐天彪胃口出奇地好，大钱小钱都要要。他对清茶赞不绝口，侯雨就明白他在试探。得手后就在“领导责任”与“失职”上做文章，那就是公开张口了。
侯雨对唐天彪的做法感到厌恶，连对他有恩的人，也要黑吃！他在心里把唐天彪归入狗一类，而且属于走狗。
小不忍，则乱大谋。侯雨静下心来，一看时间快到六点钟，他约了海关新上任的田关长，在皇太子酒店共进晚餐。
据侯雨观察，这位田关长人还不错，比他的前任会做人。侯雨几次找他帮忙，他都认账的，给了方便。这次侯雨想将他所有的文物启运到香港，非动用田关长不可。一是量大，大大小小的文物有两百多件；二是从安全角度考虑，从海关出去最保险。这批文物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会要了他的命！
田关长答应准时赴宴，他以开玩笑的口吻问侯雨，饭后有没有即兴的节目。田关长家不在g市，正当如狼似虎的年龄，寂寞难奈。这难为了侯雨，一般的应酬，侯雨常常是吃完饭就走，不参加也不管后面的事。今天是他私下请田关长，不好、也不便让局里出面张罗，余下的事情只有他亲自去办了。还好，皇太子酒店的周经理，过去在市府管过对外接待，侯雨算是他的老领导。不看僧面看佛面，他相信这点儿面子是有的。
侯雨打电话给周经理，说自己有个重要的朋友，要他在饭后安排一下。侯雨再三叮嘱，一定要保证安全，并且要保密。周经理一口答应了，侯雨这才放下心来。
侯雨在路上遇到堵车，他赶到皇太子酒店，大厅礼仪小姐告诉他，客人己在包间里喝茶。他急忙走进包间，连连向田关长道歉。
“不好意思，来晚了一步，让你久等！”
田关长一点儿也不介意，放下手里的茶杯起身相迎。
“我也是刚到！”
侯雨连忙招呼服务员：“快，上酒，上菜！”他脱去外衣，坐到田关长身边：“照你的吩咐，我安排好了。你就痛痛快快地喝酒，一会儿潇潇洒洒地玩！”
田关长一脸坏笑：“知我者，侯局长也！”
须臾之间，酒菜上齐了。
侯雨端起酒杯：“田关长，感谢你的帮助，我敬你一杯！”
“酒可以喝，谢不能说！朋友之间，只有情义二字，不能言谢。说谢，就俗气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两人一口干掉杯子里的酒，相视一笑。侯雨又将杯子斟满酒。
“来，再干一杯！好事成双……”
事前，侯雨特地吩咐餐厅给他用一两的酒杯。他想几杯酒给田关长灌下去，话就好说了。果不其然，田关长喝下第二杯，脸上就泛出红晕，话也多了。他喝完自己的酒，监督着侯雨把酒喝光。他拿过酒瓶，把两个杯子倒满。
“还一说，叫三杯通罗马！”
“对，三杯通罗马！”侯雨高声附和。
三杯酒下肚，侯雨觉得时机成熟了。
“田关长，春秋公司承蒙你的关照，上次那批工艺品生意做成了……”
“啊，好事！赚钱了吧？”
“哪能不赚！现在港商要公司加大供货，公司定了一个集装箱……”
田关长放下筷子，点燃一支烟，他虚起眼睛，在等侯雨的下文。
“春秋公司想报关……”
田关长哈哈一笑：“侯局长，你今天请我来是吃饭，还是谈工作？酒席宴上谈工作，你听听民间是怎么说的：筷子举起，互相扎起；酒杯一端，原则放宽；酒一下肚，心中有数；三杯不醉，有人陪睡！哈哈哈……你听过没有，你有没有找人陪睡？”
侯雨没有想到田关长这般油滑，哈哈一笑，就把他的话避开。也好，俗话说——欲速而不达，时间还有的是，看来还不到火候。
“你在开玩笑，我快一个花甲了！在风月场中翻云覆雨，是你们年轻人的事！”
“老兄，差矣！五十如狼，六十如虎，方显男人本色！”
“别狼呀虎的，喝酒吃菜！”
“对对对，这一桌的山珍海味，不吃可惜了……哎，侯局长，一代伟人不是说过，贪污和浪费，是最大的犯罪。你我别犯罪啊！”
“你和我，是这种人吗？”
“来，侯局长，吃！”
田关长挟了一个螃蟹在侯雨的盘子里；“说实话，侯局长，尽管你比我年纪大，我对你有一见如故之感。我发觉我俩情趣相投，无话不谈！”
“我也有同感……”
“我希望，通过长期交往，我们之间……建立起真正地友情！”
“会的。”
田关长忽然收起笑容，一脸地严肃。
“既然如此，我有一个要求，以后……对我说真话。否则，我栽了都不知道怎么栽的！”
侯雨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把自己的事情向他和盘托出，为时尚早，田关长现在还不值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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