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纪纲下意识就提高了声量。
吴昊连忙左右观察，看到官员们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才又连连给纪纲使眼色。
“实不相瞒，在下对夜观星象所得，此事不宜声张啊。”
吴昊一脸郑重。
纪纲原本还有那么一点点觉得这事真有可能，但一看到吴昊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在忽悠自己了。
特么的，明明上次拿密诏出来的时候，吴昊就是这个表情。
这是还要来一次。
他纪纲这么好欺负么？
他好歹也是堂堂锦衣卫都指挥使！
“嘿，即便如此，那又如何？”纪纲心里打定主意，接下来吴昊说的每一句话，他都不当回事了。
吴昊叹了口气，用怒其不争的语气说道：“纪大人，你想啊，你可是锦衣卫，发现了...有人想对皇上不利，难道不是大功一件？”
刚才吴昊和纪纲耳语的，正是在告诉他最近皇帝有血光之灾。
纪纲笑了笑：“那又如何？”
吴昊接着说道：“唉，纪大人你呀...你想想，最近这个时间，谁会想对付皇上？”
“建文旧臣？”纪纲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昂，如今皇上对建文旧臣尚且有几分容忍的态度，若是有人行刺，你想想咱皇上的性子，能忍这种事？”吴昊在旁边，学着纪纲的样子，努力做出一副阴险的表情。
不过太刻意了些，旁人看了只会觉得好笑。
纪纲开始动摇了。
无论如何，吴昊也不敢在这方面糊弄他吧？
“你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给我个名字！”
纪纲倒是不会相信什么夜观天象之类的糊弄人的话。
当初靖难的时候，两边的奇人异事真不少，多少个看上去像模像样的都说自己懂夜观天象。
结果就没几个准的。
偶尔有一两个碰运气撞对了的，事后也被查出来是糊弄人的。
但吴昊能如此笃定，接下来几天的时间里，会有人刺驾，那在纪纲看来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那就是吴昊收到了消息。
想到这一点，纪纲微微眯着眼睛，声音也冷了下来：“吴大人，纪某得提醒你，有时候知道消息不说，也难逃罪责啊！”
“冤枉啊！纪大人。”吴昊连忙否认。
吴昊拉着纪纲的手，情真意切说道：“总之你放心，这次必定是有惊无险，纪大人你做好准备，在皇上那里提前说说，准能混个功劳，将来还有的是你大展拳脚的时候啊。”
这倒不是吴昊的性取向有问题。
在古代，两个人为了表示关系很好，经常都会拉着对方的手。
纪纲见从吴昊这里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冷哼一声后便悻悻离去了。
看着纪纲带有余怒的表情，吴昊到时不慌不忙。
慢慢悠悠往自己的“食有鱼”酒楼走去。
该做的他都做了。
因为考虑到接下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跟纪纲共事，他也不会将这种消息透露出去。
其实透露与否都不重要，因为那个行刺的人必然会失败。
历史上可没有吴昊，那人也失败了，吴昊只不过是利用信息差赚一点纪纲的好感。
官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吴昊现在只想平稳搞定追缴亏空的事情，然后试着往上走一步，毕竟左都御史的官名是那么的香。
到不了这个地步，吴昊很多事情就做不到。
想要改造大明，将这个王朝改造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只能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啊。
.........
.........
纪纲在回去的路上反复思考吴昊说的那些话。
他能感觉到吴昊有意改善关系。
实际上，纪纲也没打算最近就收拾吴昊，但给吴昊的工作制造一点困难还是有必要的。
而让纪纲暂时不打算动吴昊的原因很简单。
皇帝对吴昊似乎格外看好。
相信不只是他看出来了，今天朝堂上很多人都看出来了。
他纪纲是什么？
皇帝养的一条狗，专门负责做一些皇帝想做但不方便明着做的事。
当皇帝对吴昊有兴趣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动吴昊的。
之前找上吴昊，只不过是为了给吴昊一个警告。
毕竟这一次他吃亏了，如果就这样和和气气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那他纪纲成什么了？
“纪大人，留步。”
这时有人在他身后喊了一句，纪纲转身看到来人，立刻露出一副笑脸。
这不是和吴昊说话时候那种阴沉的笑脸，是那种充满真诚的笑容。
“木公公，可是有事啊？”
叫他的这位身穿红色袍服，头戴高帽，脚着黑色高筒靴，正是中宫大太监木恩。
木恩深受朱棣信任，纪纲见了他，自然是客客气气的。
木恩此时面带笑容道：“皇上让咱过来唤你去一趟。”
“噢噢，劳烦公公跑一趟了。”纪纲跟着木恩，再次进入宫中。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谨身殿门前。
木恩进去通报，很快就出来唤纪纲进去。
照旧行礼后，纪纲就站在下方等着皇帝说话。
朱棣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把最近的事情说给朕听。”
纪纲不知道皇帝是怎么了，这种要求也太离谱了。
说什么呢？
最近的事，多近呢？
不过这是皇帝的要求，再离谱也变得合理起来，纪纲组织了一下语言，直接开始从朱棣登基那天开始讲。
一直讲到最近发生的事情。
期间甚至讲了他自己又娶了几房妻妾。
反正只要皇帝愿意听，他就一直说下去。
“讲讲跟吴昊有关的事情。”朱棣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废话。
纪纲弯了弯腰：“是！臣与吴御史第一次见面是在......”
纪纲和吴昊的接触并不多，很快就讲到了之前吴昊拿着密诏过来找他和陈瑛的事情。
听到这里的时候，朱棣瞳孔猛缩，终于明白了一切。
但朱棣并没有说什么，而是任由纪纲继续讲。
纪纲讲完密诏的事情，想了想，又讲刚才在外面吴昊说最近可能有人刺驾的事情也一起讲了出来。
本以为皇帝听后会惊讶，最少会问一问是谁。
这样一来，纪纲就能趁机说吴昊故意不说清楚，不说给吴昊治罪，起码让吴昊在皇帝心里的印象变差一些。
可朱棣听后只是点了点头，竟然没有任何表示。
“行了，你下去吧。”
“是，臣告退...”
当谨身殿再次安静下来后，朱棣掏出了那本《明史》。
“景清，朕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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