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黄眉手里一抖，差点没把狼牙棒扔在地上。
“你你你……此话当真？你真会复活？”
小黑此时也反应过来了，顿时两眼一瞪：“哎？你怎么会问这么个问题？”
刹那间，他明白了过来。
他知道黄眉在问什么了。
自己只要死亡，或者在土地庙调息一下，大部分死去的小妖都会复活，那些头目和妖王也都会变回全盛的状态。
他所谓的复原，问的应该就是这个。
只不过，小黑的神情更加惊讶了。
“你能发现周围的变化？”
当初他死后重新挑战那些头目和妖王，他们都只当是自己用了什么缩地之法离开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真真正正地死而复生。
强如黄风大圣，若不是自己提醒，也根本不知道他已经杀死了自己百来次。
现在，这黄袍大胖子竟然能发觉？
可真是奇了！
黄眉听完小黑的问话，顿时脸色一白。
他果然知道！
天命人……他果真是引起这一切的源头。
至于自己为什么能发现，黄眉也有些猜测。
恐怕是因为……自己师尊的原因。
未来佛，未来佛，有这么个封号，当然有着对应的本事。
弥勒作为佛家所讲的，注定要继承如来佛位置的大能，是有着一些超脱因果与轮回规则的能力的。
概括来说，在其他人都处于三维生物的状态下，弥勒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看到时间线其他点位的状况，也就是俗称的通古晓今。
可以说是小半个四维生物了。
自然，他传给弟子的佛法，也绝非凡间流传的普通法门，而是同样有着一些类似的效果，只不过跟他自己的能耐比起来，要弱上很多。
正因如此，其他修为高深的妖王，也要等到小黑主动点破，才能真正突破这份“复原”能力的干扰，才能察觉到自己其实已经无数次地陷入了循环。
但黄眉可以自己发现问题。
小黑虽然惊奇，但完全没兴趣陪他掰扯这些没用的事情，立马从耳中掏出褚白枪，急不可耐道：“搞快点搞快点！把你的技能教给我！”
黄眉回过神来，急忙道：“不！不要！我……我愿传授！我们何必……”
他本想说，我们何必相斗，可话到嘴边，却根本说不出来。
又是那种熟悉的阻滞感。
小黑微微一愣，随后不满道：“你不想跟我打？那不行！我还要练一练枪法呢！这东西的识破手感跟棍子一点都不一样，我还没熟悉，怎么能不打？”
说完，由不得黄眉分辩，一个向前的交叉步，提枪就刺。
黄眉心中就算充满了憋屈，也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两人接连交手几个回合后，小黑用出安身法。
黄眉心中已经麻木，本不想再应对。
可就在这时，他却骇然发现，自己竟不受控制地念出了法诀，施展出雷法，把火圈又变成了雷圈。
霎时间，无尽的悲哀之情涌上他的心头。
自己……就连不做反抗，都不被这天命允许吗？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戏剧里的死板角色，一举一动，全然要看剧本怎么写，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逾越。
就算逾越了，也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他抓回正轨。
究竟是谁？
究竟是谁有如此伟力，连师尊都不愿出手？
此刻，黄眉已经彻底认命，干脆什么都不做，任凭自己的身体被那无形的力量操控。
不知过了多久，小黑一遍又一遍地释放安身法，待到黄眉的法力再一次耗尽时，他总算有所领悟。
眼见黄眉没了反应，小黑正要再度兵解，却见黄眉惊恐道：“不要！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小黑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兵解了。
很快，在黄眉绝望的目光中，周围的景象再次扭曲变化，恢复到了最初的模样。
黄眉此刻两眼空洞无神，口中喃喃吟诵着弥勒的名号。
“师父，我败了。天命人已把我逼至山穷水尽，仅差一招，便能取我性命。”
“师父，我知他有异，可我无能为力。”
“师父，那猴子不知何处得来了死而复生，天地归复的本领，我拼尽全力也不能与此抗衡。”
说着说着，黄眉竟带上了一丝哭腔。
“师父……若早知天命人之事凶险至此，我怎会……我怎会……”
此刻，一股强烈的悔恨之情弥漫了黄眉的内心。
他身为弥勒的童子，平日里素来眼高于顶，喜怒无常，从不把那些低贱的生命放在眼里。
他一直坚定地相信，除了那些同样高高在上的存在，没有人能够高过自己的师父弥勒。
所以，只有师父和他的同类，才是真正值得自己留心的人。
剩下的凡人，妖物，修士，仙神，统统不过是随自己摆弄的玩物罢了！
可今天，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天命人，明明就是一副懵懂无知，圣质如初的蠢笨样子，放在平时，自己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可他所能操控的法则，竟然让自己全无反抗之力。
只要那个法则需要，自己就必须在这片狭窄的空间，像个木偶一般，做出那么固定的几个动作。
谁也不能忤逆这法则的意志！
就连自杀，都成了奢望！
忽地，黄眉有些恍惚了。
他莫名想到了一个问题：
那亢金星君，小张太子，龟蛇二将，在被自己肆意戏耍残杀之时，会不会也是这种想法？
他没有时间思考哲学问题。
因为下一刻，那只熟悉的猴子又来了。
“不！不要！我不想……”
依然是话说一半，卡在了嗓子里。
但小黑这一次没有提枪就打。
而是在黄眉周身画了一圈安身法。
随后，他伸出两指，向火圈一点：“变！”
一瞬间，雷光嗡鸣之声响起，那火圈，果真变作了雷圈！
只不过，与之前困住自己不同，这一次，它困住的是黄眉！
小黑不禁大笑：“哈哈！猴爷爷成啦！”
一旁的黄眉比他还激动，连声叫嚷道：“好好好！天命……啊不，小圣！小圣可否就此了结战斗？”
“了结？”
不想，小黑嘿嘿一笑，拔出一把猴毛，唤出身外身法，嬉笑道：“门儿都没有啊！来！再给我破解破解这一门法术！”
黄眉的动作僵住了。
下一刻，雷圈之中传出了凄厉的哀嚎：
“师尊救我口牙！这天命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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