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木极香，故一扇在手，香溢四座。炎炎夏日可以祛热清心，入秋后藏之筐中，还可香袭衣衫、防虫防蛀之功效。即便保存十年八载，依然‘日日花香扇底生’。”
“扇坠乃西域进贡的血玉髓，亦是冰凉沁心。”
嘉慈县主凑上前一闻，惊讶挑眉：“还真是独有乔木的异香呢！”
付怀楹笑道：“牡丹娇嫩，可若做成雕花于扇上盘在手中，那便是长盛不衰了。”
其实这把扇子并未展现出檀香扇的真正精雕细琢的精湛技艺，但已经足够能吸引赵徽等一众京中贵女了。
赵徽的确非常喜欢这把扇子。
她捏着扇柄，连连赞叹：“当真是慧心巧匠！”
付怀楹走上前：“这扇子看似精贵，实则十分牢固。”
她从赵徽手中取过扇子，在指尖一开一合，扇面上的牡丹便活了一般，如同指尖飞花轻巧舞动。
三人皆被付怀楹这一举动所吸引。
只轻轻一摇，满园牡丹皆失色。
那姿态从容又优雅，独属于木头的香味就这么随着手部动作一点点四散开。
“当真是香扇生花！”昶王妃赞叹道：“侯夫人这一手‘转扇’也叫人为之赞叹。”
“这扇子哪儿买的？”嘉慈县主对这把名为“檀香扇”的扇子非常感兴趣，眼中满是对它的喜爱。
付怀楹将扇子重新递到赵徽手中，赵徽接过并抬了抬下巴：“别站着了，坐吧。兰香，上茶。”
“多谢长公主。”
付怀楹道：“檀香扇乃一南方制扇师授予我的制作技艺，我便拿去我名下的铺子金扇阁与掌柜及工匠一同研制。”
“二位贵人若是喜欢，来日可去我铺子中随意挑选。”
昶王妃听出了付怀楹的言下之意，她勾了勾唇角，端起茶杯撇去浮沫，呷了一口茶，这才缓缓道：“侯夫人竟需自己打理铺子，难怪都说定北侯府的主母会当家。”
赵徽自然也同样明白付怀楹的用意，不过她喜欢这把扇子，自然也不介意付怀楹用自己当做“宣传大使”。
嘉慈县主也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她扶了扶鬓边的牡丹花，感叹道：“士农工商，夫人何须费心神在打点铺子上，未免有些自降身份，有失体面。”
“夫人若寻不到得力的掌柜，本县主也可为夫人推荐一二。”
赵徽没说话，依旧自顾自欣赏着扇子上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昶王妃没有说话垂头啜着茶，显然她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没有嘉慈县主那么心直口快罢了。
付怀楹微微一笑道：“管仲在提出‘士农工商’时，原意只为加强分工协作，各行各业皆可齐头并进，并无划分三六九等之意。”
“士大夫稳固朝堂，农民带来丰收，工人服务于民，商人带动财帛交易。”
“若将划分等级，岂不是人人都争当士大夫，这东西市可就无人经营了。”
商人带动经济发展，经济带动科技发展。
正所谓堵不如疏，就算想要控制商人形成新的统治阶级竞争者，也不代表要一味打压。
“侯夫人还真是博览群书呢。”昶王妃说。
“博览群书算不上，不过是自己的一些见解，在众贵人面前班门弄斧罢了。”
赵徽这时才慢悠悠放下扇子，扬声道：“夫人还是谦虚了，女流之辈有此见解已是比寻常男子都要难得。”
“只是‘农’乃国之重本，若人人皆为钱财而去经商，天下必将大乱。”
站的位置不同，思考的角度当然也就不一样。
付怀楹知道以赵徽的出发点，一切都以江山社稷为主。
现如今随着交通道路以及人口的发展，经商致富的成功率越来越高，很聪明的商人能在短时间内集聚大量财富。
商人这一阶层成为了影响社会和政治的新生力量，会对士大夫甚至统治阶层产生严重的威胁。
比起农民附着于土地，易于管理和控制。商人的流动性强，是潜在的安全隐患。
于管理者而言，商人就是要打压、控制、加以防范的，这是一类不可控的人群。
将他们的政治地位降至最低，是理所当然的。
可阶级斗争的结果，就是让一个好职业几千年来无法翻身，成为脚底泥。
付怀楹既然准备利用自身具备的前瞻性积累财富，就必定要为自己选择的道路铺就一条康庄大道。
原本她看中的是未来的丞相王卿禾，现如今赵徽才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
长公主就是最好扫清障碍的一把利剑。
只是在长公主府内讨当着其他人的面论朝堂大事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因此付怀楹淡淡一笑：“长公主所言甚是，是我浅显了。”
两人对视，对方眼中皆是蒙了一层纱。
此时一群宫装婢女们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往小几上摆放餐碟。
“端午将至，厨房做了些玉露团，请各位贵人们品尝。”
底下铺就着竹叶，上头摆着四颗大小均匀的半透明团子，里头包裹了玫瑰豆沙，蒸熟后点上了细碎的金箔，看上去格外小巧精致。
付怀楹尝了一颗，果然软糯香甜，一口一个刚刚好不会腻。
昶王妃和嘉慈县主也一人捻起一颗送入口中。
嘉慈县主身着的轻薄衣袖从手臂上滑落，露出腕间一对镶金白玉镯。
昶王妃眼尖瞧见了，用茶清过口后笑道：“县主腕间的‘金玉满堂’可真是稀罕物呀！”
付怀楹闻言抬眸看去，一眼便瞧见了嘉慈县主手腕上的镯子。
上头的白玉温润通透，一丝杂质也没有，与那金灿灿的黄金互衬，交相辉映，使的镯子更显华贵富丽。
付怀楹记得嘉慈县主乃是昌平郡王的女儿。
按道理来说，除去皇太子的儿子可以封为郡王，亲王儿子若得帝恩也可封郡王。
而这昌平郡王并非皇亲国戚，乃是先皇的一位宠臣，去年刚刚致仕。
嘉慈县主是昌平郡王的独女，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他向皇帝求了恩典，封了县主。就算嫁人后也是一直住在京城的县主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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