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林烟借口学生会组织临时团建，躲到学校，故意磨蹭到晚饭时间才回家。
开门进屋，客厅里空无一人。
电视机开着，播放着她正在追的热播仙侠剧。
鹿明娇死活要她追的，每周四到周日每天播两集，鹿大明星在里面演因爱生恨的蛇蝎反派女一，但凡播剧的日子，临睡前还要接受鹿大明星的观剧考核，所以她一集都没落下。
偶尔练车落下一两集，第二天必须看重播补上，不然会被鹿大明星夺命扣念叨。
站在玄关口深吸口气，林烟打起精神朝里走，酝酿一路的问候语在嘴里打转，看见人就能自己从嘴里蹦出来。
直接朝厨房去，还没走到就听见瓷具摔地的破碎声。
她加快步伐。
走了两步又听见娇滴滴一声，“哎呀！”
女孩蹲在碎瓷堆边，米色长裙铺了满地，葱白娇嫩的左手食指被锋利的碎碗划出口子，鲜血涌了满手指，她抓着流血的手指蹲在那里黛眉微蹙，说不出的惹人怜惜。
“没事吧？”林烟拉开推拉门走进去，十分自然拿起季清楠受伤的左手查看。
“不严重，止血就可以。”
放下对方的手，“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医药箱。”
医药箱拿来，季清楠偏头观察和她七分相似的女孩，她替她冲洗伤口、消毒、贴创口贴，动作流畅轻柔，神情专注，听说她是学医的，不知是巧合还是……
“谢谢。”季清楠赞赏道，“包的真好。”
“烟烟，你一定很喜欢当医生，才会选择学医吧？”
充满童趣的卡通橙创口贴，是她和阿隋都绝对不会喜欢的东西，显幼稚。
这个女孩，和她很不一样。
林烟埋头整理医药箱，客气的嗯了声。
“为什么呢？学医很辛苦的，是家里有人当医生，所以也梦想成为医生吗？”
季清楠紧随林烟站起来，“好比我，我母亲是高音歌唱家，从小我就热衷音乐，还有阿隋，他的外公外婆、爷爷和父亲都是军人，于是也想成为军人。”
“季小姐，隋哥呢？”林烟提起医药箱。
季清楠愣了下，旋即恢复正常，“我想吃徐记的杏仁饼干，他开车去买了，估计还有一会儿才回来。”
林烟扫视一圈满料理台的狼藉，“那你在这里做什么？”
洗菜池也是一片混乱。
厨房头一回这么乱。
季清楠略显尴尬，却带着几分羞赧和甜蜜，“我想趁他回来前把菜洗好，以前这些事都是他在做，第一次做有些手忙脚乱。”
林烟默了默，“那你继续，我去放医药箱。”
走了几步，转回头提醒一句，“先把碎渣收拾一下，清扫用具在阳台，小心别踩了，万一割到脚，隋哥不在家，我不一定背得动你。”
没一会儿，又从厨房传出好几声慌乱的尖叫。
林烟压着烦躁给电脑休眠。
看见她，季清楠眼睛一亮，“烟烟，你能不能帮我抓一下鱼，它太滑了，我有点害怕。”
说话的功夫，鱼蹦上脚背打了个滚，娇贵的大小姐又啊啊叫了两声。
扫了眼地上打挺的一条东星斑和三条野生鲫鱼，林烟神情寡淡，“这都是今晚要做的？”
季清楠姣好的面容煞白，“嗯。”
这还是她第一次摸活鱼，滑不溜秋太恶心了。
然后厨房小白季大小姐就看见让她接下来几天噩梦连连的一幕——
看起来无比娇软甜糯的小女生抓起脚边的鲫鱼，又重重摔地上，“啪啪啪啪”四下猛摔后，一条东星斑和三条鲫鱼都奄奄一息了，东星斑的脑袋还在流血，瞪圆的眼珠子好似在诉说着仇恨和不甘。
林烟将四条鱼扔进洗菜池，麻利的拖了遍地板，开始给鱼刮鳞。
当娇小的女孩一刀划开鲫鱼的肚皮，伸手一掏掏出血淋淋的内脏，季清楠吓得干呕了两下，后背都开始冒冷汗。
林看都没朝她看一眼。
一边有条不紊处理着鱼，一边说：“看到这种场面害怕的人很多，你不用一定要在这里。”
季清楠退后几步，看不见洗菜池里的细节才稍微好受点。
“你不害怕吗？”
“不怕。”林烟处理完一条，接着处理第二条，“别忘了我是学什么的，人的肚皮我都割过。”
季清楠理所当然认为她是在学校接触过，其实林烟说的是在梧桐县时。
大概是十四岁，她从书包摸出一把菜刀在办公室捅破了那个地中海班主任的肚皮，她满身血回家，林软歆赏了她一耳光，怪她坏了客人的兴致，叫她自己去自首。
地中海没有死在她手里，死在康复后去隔壁县面试新学校的途中。
车从山顶公路侧翻掉下万丈深渊，死无全尸。
处理完鱼，季清楠又请求林烟教她切菜。
林烟嫌麻烦，拿了几根胡萝卜黄瓜随便提点几句，让大小姐自个儿摸索，她则按照冰箱门贴的今晚菜单开始点火做菜。
“阿隋说会用到胡萝卜做装饰，需要切成花朵的形状，烟烟，你看我这一块切的怎么样？”
季清楠拿起自己花十分钟雕刻的一片胡萝卜，抬头，易隋不知何时站在玻璃门外，正嘴角上扬看着她们。
那笑，道不出的温情宠溺。
“阿……”
季清楠脚下动了半步，意识到不对。
他看的不是她，而是她身后正往砂锅里加豆腐的，女孩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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