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舀在盆子里。
两人蹲在盆前，却没洗，而是相互狐疑地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地道：“鸡哪儿来的？”
庄瑶指了指鸡棚：“自家的？”
江映山起身，往鸡棚里看了一眼，还特意过去数了数鸡。
一只没少。
蹲回去。
“不是。”
两人都变了脸色：“不会是抓的别人家的吧？”
江映山沉了脸。
庄瑶到底心细些，洗完手，四处转了一圈，就看见了一旁还没倒掉的鸡毛，认真看了看。
下了结论：“是山鸡。”
江映山的脸更沉了：“这小子，胆子太大了。他怎么敢的！一个人！”
说着，他胡乱地洗了洗手，就要去屋里找薛寻。
被庄瑶一把拉住了：“你这火爆脾气，消停些啊。这会儿马上吃饭了，你这脾气一发，大家还吃不吃了？”
江映山的步子一顿，迈不开了。
庄瑶又道：“孩子肯定是看咱们这些天累了， 家里也实在是没什么好吃的，这才想办法，给咱们改善伙食。”
江映山急了：“可也不能上山啊，他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一个人摸上山去，多危险啊……”
庄瑶轻声道：“知道你是担心他。这事儿别猛地冲起来，咱们先进去吃饭，既然做都做了，先吃顿好的。吃完了， 咱们再和几个孩子细说，都要说一说……”
江映山深呼吸一回，停了半晌，直到屋里传来了江顺年急不可耐的催吃饭的声音，江映山这才收敛了脾气，脸色恢复寻常，和庄瑶一起往屋里去了。
屋内。
桌上饭菜已经摆好了。
一个山鸡炖木耳，一个炒青菜，再一个炒土豆片，还有一盘似乎是什么肉炒蒜苗……
薛寻见江映山和庄瑶盯着菜看，握紧了拳头，站在一旁不说话。
庄瑶反应过来，招呼着大家入座，指着那盘子肉炒蒜苗问：“小寻，这是什么啊？”
“鸡胸肉切下来了炒的蒜苗，晚意吃得动。”
这确实是有心了。
庄瑶私下踢了江映山一脚：“吃吧吃吧。今天的菜也太丰富了……咱们也算是吃顿好的了，托小寻的福啊……”
薛寻心里放松了一点儿。
他还真怕他们问这鸡是怎么来的……
就在这时，小晚意从碗里抬起头：“妈妈，薛寻哥哥说了，这鸡是屋后捡的，咱们明天还捡，还能吃上肉肉……”
庄瑶失笑，点了点小晚意的额角：“快喝你的汤。”
江映山也笑了笑，把鸡肉里的两个大鸡腿，给了薛寻一个江顺年一个：“快吃吧。”
到这儿，薛寻大大的松了口气。
没问！
那这关就是过了。
他也好几天没吃过肉了，埋头扒饭。
一大家子饱餐一顿。
吃完，薛寻就借着收拾碗筷想开溜。
江映山这时候却发了话：“都别走，坐下来。”
三个小孩都又规规矩矩地坐了回去。
小晚意揉了揉眼睛：“妈妈，我困……”
庄瑶失笑。
真是个小猪猪，吃饭就困。
“听爸爸讲完话，咱们再睡好不好？”
小晚意点了点头，看向江映山：“爸爸，你要说什么呀？”
江映山直直地看向薛寻：“说吧，这山鸡到底是哪里来的？”
他语气平淡，薛寻却是心里一个咯噔。
他就说之前怎么没继续追问呢，还以为是相信了，或是说不相信也不想深究。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等他吃饱了再问。
也是，都是山边儿长大的人，哪里可能就信了他的那些鬼话。
薛寻苦笑这是小孩子当久了， 连思维都成了小孩子的了。
知道瞒不过，薛寻也不瞒了，老老实实的交待：“我早上悄悄去后山下了套子，下午去看，没想到就逮到了一只。”
“后山哪里？”江映山忍着脾气问。
“不远，就进去一里路左右。”薛寻老实回答。
江映山沉了脸：“知道错吗？”
薛寻错误承认得很快：“知道错了， 不该进山。”
江映山又好笑又好气，直接吩咐江顺年：“把戒尺拿过来。”
江顺年一听，脸都白了。
立马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道：“爸，我可没进山，你不能打我。”
江映山白了他一眼，喝道：“去拿过来。”
这回，连小晚意都不困了，害怕地依在庄瑶身侧，小脸绷得紧紧的，一脸担心地看向薛寻。
薛寻低着头没吭声。
等戒尺拿过来，薛寻甚至自动地伸出了手：“叔，你打吧。我知道我自己做错了。”
江映山看他这样，被气笑，一戒尺就敲了下去。
倒也没用多大的力：“还敢不敢？”
薛寻很认真地回：“敢。”
一屋子人惊呆了。
江映山原本压着的怒气一下子就被激了出来，庄瑶也没想到这孩子这么倔。
小晚意则是一脸崇拜地看向薛寻。
薛寻哥哥也太厉害了，竟然敢和她爸爸叫板呢！要是她爸爸这么吼她，她都会忍不住要哭了。
江顺年也是一脸膜拜。
这以后，薛寻才是老大，他要当小弟。
“怎么着，我这是管不了你了是吧？”江映山一下子站了起来。
薛寻抿了抿唇：“不是。叔，你婶子天天那么辛苦，如果不吃点好的， 身体会受不住的。你们俩有个好歹，我们怎么办？”
江映山的怒气滞了滞。
虽然之前他媳妇就说了应该是这个原因，可听这小子亲口说出来，感觉又是不一样。
说不感动，也是假的。
可再感动，孩子这该教育的还是得教育。
江映山“啪啪”几戒尺又打了下去，一边打一边说：“大人的事，你们少管。你不仅偷跑去后山，还撒谎！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你要知道，你虽然比顺年年纪小，可你在他们两人跟前，更像是大的。你要起到带头作用。你现在带头撒谎，以后他们是不是也有样学样？”
薛寻有些惭愧。
哪里是年纪小啊？
明明他比他们大太多。
这些天当小孩子，他竟然都当习惯了。都忘了他得给他们做榜样的事！
江映山这顿打，打得薛寻心服口服， 表示以后一定不单独上山了。
末了，等江映山打完，似乎消了些气，薛寻干脆的提要求：
“叔，以后能不能咱们早点起？上工之前咱们去下套的那里看看有没有逮到活物？再每天下工之后再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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