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在那流民营地里缓缓地转了一圈,目睹着大批流民吃着犹如浆糊般浓稠的稀饭,身上穿着新发下来的衣服,那衣服的布料仿佛是从破旧不堪的麻袋上扯下来的。
朱由检整个人如遭雷击,木然地准备离开流民营地。就在他快要走出营地的一刹那,突然看到一个老人,身旁有个老伴搀扶着,身后紧跟着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五个孙子,正在那里争吵不休。
有些好奇的朱由检停下了脚步,转头望去。只听到对方声如洪钟地喊道:“你们最好对我客气点,我告诉你们,我儿子王二狗,那可是你们的长官!要是得罪了我们,我让我儿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在老人说出这话的同时,周围的一些流民如同惊弓之鸟般,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与老人一家保持着距离。他们害怕触及到对方的怒火,为自己招来无妄之灾。然而,他们看向老人一家的眼神中,却充满了赤裸裸的羡慕。
其中有些人,立刻像变色龙一样,迅速地来到老人一家身边,阿谀奉承,嘘寒问暖;更有人开始谄媚地讨好老人一家人。
这更是让老人一家人得意洋洋,眼睛朝上,鼻孔朝天,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完全不把周围的人放在眼里。
就在老人一家子自鸣得意的时候,一个肩上戴着红袖标的中年妇人如疾风般直接来到了人群中间。她扫视了一下周围的人,这才开口询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都聚集在这里!”
原本负责记录的人员,见到有人前来询问,先是端详了一番对方肩膀上的袖标,待看清上面的数字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主任,这一家子人啊,来我们陕西讨生活。我们依照标准,给他们分发土地,还有前往那个村庄的时候。这老头就开始喋喋不休地叫嚷着嫌少,非要我们多给他一份。
我都没跟他说这是标准,可他却口出狂言,说他儿子王二狗是我们这里的军官。还扬言让他儿子来找我们的麻烦呢。”
刚刚过来的中年妇女,听到这话,眼睛一瞪,声音震耳欲聋地训斥道:“什么他儿子是军官,要是他儿子真敢拿这事来找你们麻烦,我亲自去上头告他们。再说了,他儿子要是有这样的老子或者家人,还能不能在部队待下去都不好说。你们怕什么!你们要记住,我们的部队是我们老百姓的部队,可不是谁家的私人武装。就他这样的,就算有儿子,他儿子也得回来受处分。按正常程序走,他们要是不愿意,就直接给我赶出陕西去!”
刚刚还在叫嚣的老汉,听到这话,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刚才的嚣张气焰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也浮现出一丝怯意。语气也变得谦卑起来,客气地说道:“这位,这位夫人。我儿子真的是这里的军官,我听我们同村的人说了,我儿子在这里当官了,我们全家这才来的。您要是不信,您可以去查一查。我们可没有说谎啊!”
中年妇人冷哼一声,“我自然会去查。但不管你儿子是不是军官,都不能搞特殊。”说罢,她便安排人去查实情况。
很快,去查证的人回来了,面色古怪地对妇人说:“主任,这老头儿子王二狗确实是咱这儿的军官,而且还是一师的副旅长,即将升任旅长。”
妇人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走到老头面前,严肃道:“就算你儿子是军官又如何,你们也不能仗着这点来无理取闹。这土地和安置都是按标准来的,谁也不能搞特殊。”
老头一家听到刚才,说自己儿子是什么旅长时,还在高兴。可是看着面前妇人的样子,面如土色,刚刚还趾高气昂的劲儿全没了。
最后老人试探着说道;“我能不能,去我儿子家里。见见我儿子!”
妇人却与其他流民大相径庭。她深知旅长官衔之高,犹如那高不可攀的山峰。尽管态度依旧强硬,但其语气却如春风般缓和了许多。她开口言道:“眼下实难行啊,一师正在北边与蛮子鏖战正酣。根本无法让您见到令郎,您此刻可去西安府的军区大院,寻您儿媳即可。”
朱由检贵为皇帝,却与他人迥然不同。他目光如炬,早已洞悉面前妇人话语中的态度变化。
对于如此之事,朱由检全然不以为意。他所关注的,乃是对方适才所言,与异族交战之事。
自己身为皇帝,竟然不知陕西竟与异族开战。
且陕西从未向自己这位皇帝禀报过此事,甚至连一封奏折都未曾呈上。若非自己亲至,恐怕自己永远都无从知晓,陕西竟然已与异族开战。
念及此,朱由检当机立断,开口问道:“你适才言,你们陕西正与异族交战,究竟是与哪个异族开战?”
朱由检这几年身居高位,其身上所涵养的气场,犹如那泰山压卵之势。绝非一群流民和几个普通人所能承受得住的。
尤其是那妇人,被朱由检身上的气势一震,瞬间如那被霜打的茄子般萎靡不振,赶忙开口说道:“就是和鞑子,还有吐鲁番那边!此事,整个陕西的人尽人皆知!”
闻得此言,朱由检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开口说道:“陕西总共毗邻三个异族,你们竟敢同时与两个异族开战。你们的总督胆子可真大啊,难道就不怕将陕西拱手让人吗?”
妇人见眼前之人如此嘲讽总督,再也无法顾及身上的重压。她怒目圆睁,扯开嗓子大声说道:“什么三个异族,达达土默特部早在六年之前,就已被我们收服。如今已然成为我们陕西的疆土,何来三个异族之说!”
听到夫人的这话,朱由检眼睛睁大。满脸的不可置信,身体更是向后倒退一步,一脸惊恐的说道;“不,不,不可能吧!不可能!你是不是在骗我?那可是异族,哪有那么容易打赢。还能收复对方的地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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