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心头涌上一股复杂情绪，夹杂着某种预想成真的无奈苦笑之意。
不愧是那个把自身利益视为第一优先的父亲啊！
此刻只想放声狂笑几声解嘲，但她只敢垂首低头掩去双眸中的讽刺意味。
留意到孙女反应的江老太太继续温和地说下去：“你也老大不小了，这其中隐含的意义相信你心中自然有数。”
“虽然自小便由我教导长大，但至于你个人如何想法，在此之前我也不会过多干预。”
“但往后，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无论出什么状况，都不能对虞家的利益有害，可记住了！”
江老太太的话语突然严厉起来，目光如同锋利的刀剑直视着江婉清。
被她这样注视着，江婉清内心不禁为之一震。
她抿紧双唇，心知肚明自己可能无法达到这位老太太的期望。
在她眼中，这个虞府已成了令人窒息的地方。
她之所以努力挣扎求生，就是要将这个家族推入更深的深渊！
这份决心，她绝不会轻易改变。
现在似乎被江老太太洞察到了心思，若自己此时拒绝，恐怕会被她赶出身边，并告知其父母。
任何家庭都难以忍受如此背叛者，而江婉清也能预见到自己的悲惨结局了。
但若要违背自己的原则去迎合眼前这位老人，亦非她所愿也做不到。
江婉清狠咬下唇，直至渗出血丝为止。
最终，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几口气后，她缓缓起身再次跪倒在地，面向江老太太。
身旁余嬷嬷惊诧不已。
而老太太面色更加阴沉地审视着面前的女孩。
“祖母大人，请恕我无法应允。”
她的声音犹如夜空中的冷月，“这么多年来，我和母亲受到无尽折磨，连菩萨见状也会泪流满面吧。”
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好一会儿，江老太太用低沉不可测度的嗓音问道：“这就是你的真实想法？”
面对这番提问，咬牙不言中默许。
浅月在一旁紧张万分，生怕主人说出些更糟糕的话来惹恼贵人。
小姐平时聪慧异常，在这样一个关键时刻怎能糊涂至此啊？
这样一来岂不是彻底得罪了老太太？
到时候只怕小姐处境会更加艰难呢……
想到此情景让浅月不由得浑身打颤。
谁曾想面对这般强硬的态度反而令江老太太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没想到，你倒不是完全如我之前所料那般不堪啊。”
听到这话时正跪着低头沉默不语的江婉清抬头对上了对方的目光。
那是一双深邃清澈却带着隐含赞许之意的眼睛。
“今日你能坦率直言而未有任何隐瞒之处，否则我还真打算直接把你送回去了呢。毕竟年纪大啦，实在受不了那些暗藏不轨之徒。”
听罢此言，女孩眼中闪过惊讶之情。
“因此说出了真心话让我感到十分欣慰。”
老太太叹气：“过去遭受的一切痛苦即便是身为祖辈也没权利帮你抹除掉，但从今往后你便无需再于这庭院中承受任何委屈之事。”
“尽管你父亲有些不明事理，但他毕竟是你的生父，亲人之间感情永远最深重。将来不管是出于何种理由你都需要尽一份孝道。”
老太太语气变得愈加沉重并用一种压迫感十足的眼光紧盯着她。
明白了这条底线意味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违反家庭传统与尊重长辈的原则。
思考片刻之后，以柔和声音回答道：“假如父亲能改善对我母亲的态度，我会愿意履行子女的责任。”
听到这些话后，老太太嘴角微微扬起笑容：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嘛，终究软了心肠。
“你就放心好了，这件事情就交由我去说服你父亲吧。”
闻言露出一个带着胆怯却又满怀希望的笑容。
当那柔弱如秋水的眼神朝向老太太看来之际不禁让后者心生怜惜，随即招手示意。
女孩温顺地走近坐下，头靠于老人膝盖之上感受那份历经沧桑仍温暖的手轻轻滑过脸颊肌肤。
“婉清呀，真是个不错的孩子呐。”
江婉清轻轻偏头，垂下眼帘，嘴角闪过一丝讥讽。
经历了这一次的“教诲”，江婉清正式在玉京堂安顿下来。
她身边只有浅月一名侍女，江老太太见状不忍，便让余嬷嬷补足了缺失的人手和物品。
这样一来，江婉清又多了一名教导她的嬷嬷、四名负责打扫卫生的小丫鬟和两名杂役。
江老太太原打算再为她安排一名贴身大丫鬟，但遭到了江婉清的婉拒。
“多年来我同浅月相依为命，早就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若再多一人，只怕我反倒会觉得不自在。”
江老太太眉头紧锁地思虑着：“那就暂时维持现状吧，等到府中购进新一批丫鬟后，再为你增补就是。”
此时，江婉清立刻意识到祖母对她有误解了。
老人误以为她是顾虑新人是否干净的问题，而事实上，她真的只是不太习惯这么多人照顾自己。
就连那四位清扫小丫鬟的存在都让她感觉多余。
本打算再次表达谢意同时提出不需要那么多帮助时，江婉清注意到了身旁低头沉默的余嬷嬷。
瞬间，她选择不再开口反对任何事。
除了这些侍奉左右之人外，衣食住行等方面的改善也让江婉清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与宠爱。
即使因年迈体力不支，无法亲力亲为安排一切细节，老太太也指示余嬷嬷继续补充所需之物。
江婉清同浅月仿佛做梦一般地离开了房门。
余嬷嬷引路在前，边走边笑道：“也许您不清楚，我们家老太太一贯对生活品质有着极高要求。年轻时，仅仅服侍她起居生活的就有不下十数位仆从哩。”
“只因为年纪渐长更喜好安静些，才逐渐遣散了一些人手。”
闻言，江婉清不禁咋舌惊叹。
原来先前余嬷嬷给她的暗示是为了避免她表现得太不知所措啊。
了解了祖辈奢华背景之后，当看到一件接一件珍贵华美的衣物与首饰源源不断涌入房间之时，江婉清总算镇定了些许。
只见浅月按照吩咐记录每样收到礼物的信息时，脸颊兴奋得通红。
“小姐啊，奴婢活到现在从未见过这许多好东西呐！”
听着这话，江婉清心中泛起一阵苦涩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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