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1\/2吧，让其他大队也种点，保障食品厂的油料供给。”
村长就知道是这样，他要是种一半，瞿主任还会往下砍一些。
1\/2是他和大队长理想的数目。
村长假装纠结了一会儿，“行吧，算我们五优大队支持公社其他大队共同致富。”
“老吴，你现在的觉悟是这个。”瞿主任竖起了大拇指。
这老头还年轻，如果继续保持下去，以后往上走一走也不是不可能的。
“那我现在就回去开会……”
“你跟高县长汇报一声。”就行了，村长暗道，公社的人未必可靠。
上个月想要顶替他儿子到厂里上班的那个韩干事不就查出来一屁股屎吗？
其他人未必干净。
要是有人通风报信，大队种油料这事儿要黄。
瞿主任很快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高县长还在羊城……”
“等他回来再汇报也来得及，你先去农业局请专家下来勘测土壤，看看我们大队和公社其他大队的土壤适合种什么油料。”
瞿主任直勾勾的盯着村长。
村长后退了两步，这是林听晚给他的信里交代的。
难道他漏背了？还是背错了？
这老小子肯定得到了林听晚的授意，“林知青没给我留什么话？”
村长装傻，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老狐狸，不说就不说吧，回头他问问游向西就知道了。
瞿主任上车原路返回。
他没来过。
老吴没有通风报信。
市里某些人既然伸手了，这个烂摊子让他们自己收拾。
盛于蓝越级上告，自己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林听晚敢在这个时候离开，想必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他不担心。
那就是个千年的狐狸。
市里那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跟她斗法~~~
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中午，村长家的饭桌上和谐中透着愤怒，尴尬。
饭桌正中摆着一盆小鸡炖蘑菇，香喷喷。
游向西一边吃小鸡一边夸村长媳妇手艺好。
吴耀庆给他捧哏。
村长笑呵呵。
大队长专注吃鸡。
栾会计资历浅，村长大队长都没劝客，也轮不到他。
新上任的记分员吴耀进刚二十出头，正是胃口好的年纪，端上饭碗一心吃饭。
脸色阴沉的贾廉没动筷子。
十分钟前，他对游向西的调查才告一段落。
然后就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这简直是倒反天罡。
调查组的三个成员不好意思动筷子。
游向西看爹不管，叔不管，被迫活跃气氛，“贾组长，还有那几个同志，高低吃点儿。
乡下饭菜就是这样，大盘大碗。
但味道是真不错。”
调查组成员看向贾廉。
贾廉昨天晚上在大队长家的新房子住，一晚上没睡好早饭都不记得吃没吃，早饿得前胸贴后背，有个台阶赶忙下来了。
给几个组员夹了菜，怼了他们几句这么大还没长手。
自己不甘不忿的低头吃饭。
打开了吃饭的局面，饭桌上的气氛融洽了不少。
贾廉垫饱肚子，放下碗筷就对游向西说。
“你去把顾嘉卉，陈建国，王援朝，游向南叫到大队部，我要调查他们。”
游向西点点头,“我吃完饭就去。”
“不用去了，他们不在。”大队长坐在桌边慢悠悠的给烟袋锅填烟丝。
贾廉的怒气再次直冲脑门，拍桌而起，“昨天我就通知过你在事情查清之前，跟本案有关的人员不许离开村子。”
饭桌上靠边的筷子，掉了几只在地上。
现场气氛有些凝滞。
游向西把筷子架在碗上，掏出手帕把嘴擦干净。
“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说本案？
你们下来是查案的？
之前你自我介绍你是计划科的。
怎么，现在计划科干起了公安的工作，那公安干什么？
你通知我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
如果他们有罪，你就去把她们抓回来！”只要你有那个本事。
“你，你们……”贾廉指指游向西和村长。
“你们就是配合市里的工作的？”
师出无名我们都配合了，还想让我们怎么配合，“如果贾组长觉得我有罪，可以把我抓起来嘛。”
反正你们已经勒令我暂停工作。
游向西站起来，双手伸向前。
“哦，忘记了，你们不是公安，没有手铐，那我先回去休息休息。
吃饱了有点犯困。”
游向西扬长而去。
大队长低头抽烟。
村长还在扒拉盆子里的鸡肉吃。
吴耀庆跟他对着扒拉。
庄会计把头埋在碗里空扒，他已经吃完饭了。
吴耀进那小子端着碗去盛饭那么久咋还没回来？
贾廉气不打一处来，带着组员去公社打电话汇报。
在村口放哨的三虎第一时间跑回去告诉李光明。
李光明马上去了村长家汇报，“调查组出村了。”
村长大队长对视一眼，跟他们猜测的差不多。
在大队部，厂委讨不到便宜，接下来该向厂里的钱下手了。
那个传闻中的厂长，什么时候到任？
陈诉坐着货车送沪市过来的维修员去火车站，亲自看着他们上了火车，掏出本本把这项打钩。
坐货车回到村子里时发现上工的人扎堆在议论什么。
她走进车间，宣传科的干事就跑来通知她，“厂长通知你去开会。”
“蓝湘姐回来了？”
“不是蓝厂长，是新调来的骆厂长和薛副厂长。”
这么快！陈诉心里咯噔一下，“游副厂长呢？”
“他辞职了，已经回公社。”万杰明忧心忡忡。
“陈主任，新厂长带了好多领导来入职，怎，怎么办？”
“去看看。”陈诉告诉自己，别慌。
这一切都是听晚姐预料到的。
嘉卉姐他们在寻找新机遇，游副厂长辞职，厂里就只有她和石头姐夫。
他们一定要守好厂子。
万杰明点点头，带着她去了大会议室。
新厂长喜欢大。
宿舍要大的。
办公室要大的。
会议室要大的。
回头让后勤科给他准备个大盆吃饭。
陈诉到场，被通知到的人都到齐了。
骆国辉坐在主位上，环顾了一圈，“今天是我们众和厂第一次开会。”
“我们叫红星厂。”陈诉举手发言，声音不大，足够每个人听见。
“陈科长，红星厂是老黄历了。”
公社薛干事，空降下来的薛副厂长笑道。
“现在我们厂子叫众和厂，这里是总厂，庆山是一分厂，市里那个是二分厂，以后我们还会建三分厂四分厂……”
“原来如此。”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姓骆的刚坐上厂长的位置就迫不及待的改名，想摆脱红星厂的影子。
在场十个领导，她只认识和会计，武科长。
骆国辉清清嗓子，“上一任厂领导留下来的账目，和会计，你公布一下。”
“骆厂长，我想你大概没有搞清楚状况，公布红星厂的账目，应该有大队部的领导在场。
我们是我集体办厂。”
“从今天开始，众和厂是国营企业！”
和会计看骆国辉的眼神都变了，“变国营厂，市里会注资吧？注资多少?
国营厂至少得五十万起步吧。
什么时候能到账。”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你先把账报一下。”
一个当会计的不关心钱的事情，还当什么会计？新厂长是想让他把账报了，让老许把钱交了，把他们踢出厂里。
门儿都没有。
林科长离开前给他留了信，明确指示他要保护好厂里的资金。
“红星厂的账目，我只向蓝厂长，游副厂长和大队部汇报。”
其他人不好使。
骆国辉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薛良连忙打圆场，“和会计，厂子过度你心里有点情绪我们能理解，但不能影响工作嘛。
厂子要生产，要买原材料，给工人开工资哪样都需要钱。
你不报账，不把钱拿出来这怎么能行呢？”
“厂里账面上只剩下40%的钱，这些钱包括给大队部的30%利润和收上来的定金，以及工人和厂领导的集资款。
30%是一分不能动的，集资款也不能动，剩下的要买原材料，给工人开工资，支付电费电话费等等，也不能动。
市里什么时候注资，厂里才能正常运转。”
“你先别着急嘛，先把账报一下。
上交大队的利润年底才兑现，现在可以把钱支援一下市里食品厂的新项目……”
“感情你们一分钱不掏，还想把厂里的钱扒拉出去，真是做梦娶媳妇尽想好事。”和会计气愤离场。
“我去问问大队干部，问问厂子里集资的工人同不同意。”
“拦住他！”薛良跳起来，指挥带来的手下赶紧把那疯老头儿拦住。
武广智窜到和会计身后与骆国辉的走狗对峙。
等待在外面的保安护着和会计离开。
骆国辉吹胡子瞪眼，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这些人全被那帮知青带坏了。
现在他来了，一定要扭转这种局面。
薛良运了一会儿气，训斥武科长，“外人在厂里如入无人之境，和会计做出破坏团结的事情，你还帮他，你这个保卫科长是怎么当的？”
“薛干事，我这个保卫科长是红星厂培养出来的，你没有资格训我。
刚才那两位同志，也不是什么外人。
他们是保卫科的。
保卫厂里的会计人身安全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和会计没错，是你在破坏规则。
既然接收了红星厂，你就应该红星厂是什么性质的厂子。
越过大队部动钱是不可能的。
我们一个发展不足一年的社队企业，支援市里经营了几十年的国营厂，这样的大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开除，全部开除！”骆国辉勃然大怒。
武广智耸耸肩，“忘了告诉你，我们是庆山军区输送的。
红星厂领导跟红星厂领导签了保护协议，除非我们出现了严重工作失误，或者自动离职才会离开厂子。”
这个协议，林科长编的。
防止保卫科全部被换血或者少量换血分解他们的力量。
薛良暗暗咬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协议给我看看。”
“在庆山军区，林科长刚过去签的，你们可以打电话找庆山军区的陆柏舟营长索要，他会寄给你们的。”
提起军区的人，薛良就头疼，看向骆国辉。
厂长，现在怎么办？
外面突然一阵喧腾。
薛良跑出去看了一眼，被如潮水般拥挤的人群吓退回去。
“厂长，不好了，外面好多村民和工人，把，把我们的办公楼包围了。”
骆国辉第一反应是让保卫科去驱赶，“武科长，你快带人赶走……”
武广智没动。
陈诉弱弱道，“村子里的人和工人闹起来了，厂领导得出面调停，光赶人是没用的。”
骆国辉立即抓住了她那根救命稻草，“你不是车间主任吗，你去把工人劝走。”
“这事不着急，我有件紧急的事情汇报……”
“你先办这件事情，陈科长。”
陈诉耸耸肩，“行吧，我去试试，但未必管用。
你们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陈诉起身出去了。
外面已经炸锅，大家高喊：
“还我们血汗钱！”
“谁敢动我们的集资款，我们跟谁拼命！”
“新厂长滚出红星厂，我们只认蓝厂长！”
骆国辉没心思开会，坐在办公室等待风平浪静。
陈诉站在会议室门外看到大队长和村长挤在人群里喊得还挺响亮，心里暗笑。
村长这两天没白做工作，这么短的时间就聚集了这么多人。
一直眼观六路的村长第一时间发现了他。
小子，今天在场的村民下午都没上工。
一直在大队部等和会计。
和会计一露面说新厂长要动账面上的钱，我和大队长就带着人马过来围堵大队部了。
村子里的工人赶来响应才闹得这么大。
“哎哟，我的老寒腿又犯了……老儿子，快带我去王大夫那里。”
“来了！”吴耀庆从人群中挤过去，护着村长离开闹事队伍。
身后跟了十几个精干的年轻人。
村长离开大家的视线之后，就不装了，两条腿倒腾得比吴耀庆都快。
把吴耀庆等十几个年轻人送到村口，看着他们爬上厂里的货车远去。
抹了一把脸去找王大夫抓药。
做戏做全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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