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满月宴下来，是人是鬼秦向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相较于几方的猜忌，商礼心里却是高兴的不得了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向应该会对付秦照，她坐山观虎斗就好了。
只不过，她的安生日子也只能是这几个月了，等到过完年之后秦照就会立马动手的。
毕竟时不我待。
一切的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日升月落，转眼过来，已经过完这一年了。
秦量自然发现自己这是被骗了，怎奈何之后的商礼藏得太深，他是一丁点儿把柄都没抓出来。
按照先前说的，沈复带着那些个女眷孩童去了建州，与此同时，商礼终于写信给了秦漪，让她回东京来。
没走的也只剩下东京旧相识了，秦茗、蒋舒顷、宋芷青三人在东京。舒珺带着孩子走了。
唐婧珂被派去吴虞边疆，至今未归。
这夜的风太过凛冽，商礼独自站在庭院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以安过来给商礼披了一件大氅，商礼也正好回神看着以安，笑问道：“以安，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这个以安还真就没想过。
以安老实的回答道：“记不清楚了。”
夜里还带着刚放完爆竹的火药味，刺激着嗅觉，商礼吸了吸鼻子，又问道：“你说明年这个年会不会好一点？”
红灯笼高高挂，照的院子亮堂堂，喜庆的很，以安点头答道：“会的，都会的郎君。”
商礼就像是早就有了答案一般，摇着头，没明说。
怎么会好呢，明年，陆绣就不在了。
那她会不会在？陆府的人会不会在？
“以安，你过来，我告诉你一件事儿。”
以安看着商礼，挪了两步，商礼低着头，在以安耳朵旁说了一句话。
话毕，以安顿时睁大了眼眸看着商礼，半晌说不出个完整的话来。
“郎君，这，这……”
“嘘，这件事情你知我知，届时我会遣散家仆，会有人找你的。”
商礼眼睛眯起来，动手上去摸了摸以安的脑袋。随后便不顾以安如何猜想，扬长而去。
去的，是陆绣的院子。
商礼去时，陆绣还在喝药。
“娘……”商礼低声唤着。
陆绣用手帕擦着自己嘴角的药渍，没好气道：“你怎的来了？”
“大年初一的，我怎的就不能来了。”商礼眼睛里带着笑意说道。
商礼说着便走过去坐在陆绣床边，低头替陆绣掖了掖被角。
“跟我你还玩什么心眼儿，有什么事你就直说。”陆绣把最后一口药喝下之后看着商礼说道。
“我昨日写信让殿下回来了，殿下此番回归，一定会带着她的兵马，而且只能成不能败。”
只有这一次，一次打他们措手不及的机会。
秦漪没死这件事情陆绣知道的并不比商礼晚，东京风风雨雨这几年她们也算得上熟悉的。
前几日她还给秦漪写了信。
“你想要做什么？”陆绣看着商礼，可惜商礼低头，没看到陆绣眼中一闪而过的心疼。
商礼给陆绣捏着腿，说道：“殿下回来之前，最起码的得让她轻松点。”
“我观察这几日秦照的动向，已经动了要杀秦向的心思，秦向过后若是事情大不如意，秦正河也得死。”
陆绣舒服的闭上了眼睛，缓缓道：“秦正河他那个破身子程嘤前几天还跟我叨咕，没什么意外还能挺半年多的。”
“别光顾着秦照，也得看看你现在的身份，你手上的东西也足够让他们忌惮。”
商礼沉默着，倘若秦照还想再搏，那她就有用，还能留一段时间。反之，她和秦向差不多的日子死亡。
“孩儿记下了，娘放心。”
之后的母女俩也没什么话讲，商礼环视屋子四周，没看到那几盆香兰草，便问道：“前几个月娘屋子里还养着香兰草，如今怎的不见了？”
陆绣听后抬腿往商礼怀里踹了下，“你说怎的不见了？养死了呗。”
商礼嬉笑两声，随后又说道：“娘，过几天我想把府里的人都散了。”
“嗯。”陆绣就嗯了一声，也算是同意了。
大抵是她们两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预感，陆府也许会受到牵连。
“这遣散费……”商礼吞吞吐吐，说出这四个字儿来。
陆绣忽然睁开眼睛，直起身子就点了点商礼的额头，“你这孩子！就知道惦记为娘这点儿养老钱是不！”
“不不不，哪敢啊。”商礼赔笑道。
陆绣也被商礼这模样气笑了，她如今可是真打不动了，只好又重新倒下去，道：“多给点，多给点。”
陆绣一直都仔细着自己，以前攒钱也都为了商礼，她说道：“多给点吧，咱们用的都是老人了，她们进咱陆府，就想把一辈子搭进来，没道理咱不养活。”
“是，孩儿明白的。”
商礼连连点头。
“明个娘不去老师家走一遭吗？”商礼问道。
“还走什么，又不是不记得我。”
商礼不知想起了什么，竟然眼眶发热，道：“我师姐给我写信说她们快到了。”
白留芳和虞淡月一到，就意味着陆绣濒临死亡。
“嗯，都在为娘的意料之中。”没有什么人能更了解她自己的身子了。
商礼低着头，不说一句话了。
不出月余……信上说的，月底啊，就在月底。
“诶，别总是光按这一条腿，换条腿。”
说罢，陆绣便彻底平躺下来，在商礼的按摩中逐渐睡去。
见陆绣熟睡之后，商礼重新给陆绣盖好被子。
或许陆绣不知道，她面前的女儿已经落下眼泪来。
商礼频繁的眨眼睛，紧抿着双唇，只是说一句，“嗯，明天一起吃早饭。”
陆绣听见了还是没听见，谁都不知道。
当新一轮的太阳升起，昨天又被遗忘，枝头时不时传来一句鸟叫，是喜报还是警钟，都分不清了。
一场打着元宵的节日，一场宫廷宴开始了。
谁会逝去，谁又会永恒。
忆往昔岁月堪摘，少年流星意气扬，只教佳人眼眸弯，后良缘喜结而又兰因絮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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