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需要采取些措施的时候了。不能任由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
穆实从面前石台上拿起疗伤丹药,吞下两颗。
丹药对伤势有用处,但如果继续练功,还会加重。除非练功有了进展,顺利结丹,才能够终止这样的冲突。
穆实不想停止。停止冲击境界虽然能够换得安全,但境界停滞不前却是他绝不能忍受的。
他再从石台上拿起早已备好的结丹灵药,一枚龙眼大小、散发着氤氲灵光的阴元丹,毫不犹豫地吞服下去。
阴元丹的作用是能够帮助凝聚体内灵气,化为金丹雏形。
丹药入口快速化开,精纯的药力如同甘泉,试图抚平狂暴的能量,引导其归流。
这药力在穆实体内那几种力量交织的狂暴海洋面前,仅仅是坚持了一段时间,让混乱稍缓片刻,便开始被更汹涌的能量乱流吞没、同化。
“不行,药力不够。自己体内能量太多反成阻碍。”穆实心中升起一股明悟和绝望。
“此时也只能拼一拼了。”穆实咬牙硬撑着,一边运功努力控制体内几种力量,一边竭力压缩丹田内的灵力。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一个被不断充气的气球,即将炸裂。这些能量撑得他头脑都有些昏昏噩噩,意识开始模糊,轮回幻境中的种种画面碎片般闪过,心魔丛生。所以他还需要再调动魂力,维持识海的清明。
就在穆实感觉可能会被自身力量撑爆,神魂也有被心魔侵蚀的迹象的时候,“小穆子,守住灵台。”一个熟悉而急切的声音响起,丹无用出现了。
他悬空而立,目光关切地看着穆实,然后张嘴向着穆实面前的石台一吸。上面摆放着的丹药纷纷飞了起来,投向他的小嘴。
丹无用像吃豆子一样,把一些丹药吞入腹中。上面还剩了一些,显然丹无用是有所选择。
穆实不明白他的用意,但此时他也无力制止。
做完这些之后,丹无用两手掐诀,身形微颤,周身药气翻滚,仿佛在极力炼化与融合。
过了约莫四五息,虽时间短暂,却好似耗费了他极大心力,这才张嘴吐出一团异常精纯、蕴含着玄妙道韵的白气,向着穆实说道:“我用这团本源丹气助你结丹。”
吐出这团丹气之后,丹无用消耗很大,外形都是变幻起来,一会人形,一会变成一颗丹药,显然是境界有所下跌。到后来,他干脆不再维持自己的形象,变为丹药形状,嗖的一声隐身了,不知去了哪里。
丹无用如此帮自己,显然是觉得跟自己休戚相关,只有自己能够安全从这里走出去,他也才能跟着出去。
他张开嘴,把丹气吞入腹中。
这团丹气,既包含有刚才丹无用从石桌上吸取的丹药的药力,也有他的本源丹气。
尤其是丹无用的本源丹气,蕴含着丹药通灵后对天地规则的理解与调和之力,它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又像最高明的调和剂,强行介入那混乱的能量战场,开始梳理暴走的能量,缓和它们之间的冲突。
穆实顿感压力一轻。
然而,丹无用的本源虽能调和能量乱流,对稳固神魂却收效甚微,穆实的识海依旧在心魔冲击下摇摇欲坠。
这时,另一个清冷而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女声响起,仿佛穿越了无尽空间,直接回响在他的灵魂深处,“哼,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家伙。自从跟了你,便麻烦不断。本座便再助你一臂之力。”
是女魔王的分神。她在穆实的识海之中,也清晰地感觉到了他的危机。
她从穆实的识海中飘出来,虚幻的身影在石桌前一晃,那阴髓魂玉内的精纯阴髓便如一道墨线被抽出,没入她口中,石台上玉石瞬间变得灰白。同时,那颗凝魂丹也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药力被其吞噬。阴髓魂玉蕴含滋养魂源的至阴之力,而凝魂丹则是稳固神魂的圣药。
接着女魔王就消失了,又回到了穆实的识海中。很快,一股精纯浩瀚的魂力,温和却坚定地融入了他的神魂。
这股魂力并非提升他的境界,而是如同一道坚固的堤坝,护住了他即将失守的识海。
更重要的是,那股魂力融入,如同冰泉浇入即将沸腾的识海,驱散了昏噩,镇压了心魔,让他的意志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得到这两大强力外援,穆实精神大振。丹无用的丹药本源调和内乱,女魔王的魂力稳固神魂。
但危机并未解除。外来的力量终究是外来的,如何将其与自身完美融合,并最终踏出那最关键的一步,仍需穆实自己面对。
他强忍着神魂与肉身双重撕裂的痛苦,以坚定意志引导着体内依旧狂暴的能量。他以丹无用的调和之力为引,以女魔王稳固的神魂为基,开始强行压缩、凝练丹田中央那团各种能量混杂的能量漩涡。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每一次压缩,都像是将一座火山强行按入一个狭小的空间,随时可能爆发。
能量与意志的摩擦,产生剧烈的“道蚀”,不断消磨着他的生命本源。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头发变得灰白,仿佛瞬间苍老了数十年。这是结丹过程中最可怕的“枯荣劫”,若不能及时凝聚金丹,反哺自身,便会直接油尽灯枯而亡。
补天石虽然是在洞外,但能察觉到穆实的情况。他神情凝重。即使他修为高出穆实很多很多,但是个人境界提升的事情他无法干涉,就像无法通过拔苗来助长一样,只能靠个人自己完成。
“凝,凝,凝。”穆实心中咆哮,将轮回百世中锤炼出的不屈意志催动到极致。
他回想着幻境中作为石铁柱的愤怒与反抗,回想着无数次轮回中的守护与执着,还有他自己本身的那些经历——慕容静还在森林中等着他回去,还有周紫萱、周大旺这些朋友在宣武城,还有去向不明生死未卜的侯天……这些情感意志,都在激发着他不屈的斗志。
“嗡——”
终于,在他丹田中央那混乱的能量漩涡核心,猛地亮起一点极致的黑暗。
那黑暗并非虚无,而是吞噬一切光,却又蕴含无限可能的——混沌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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