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院里几乎没有人跟南玉玩，只有那个小山和小明会来跟他说话，小山这个嘴碎的有时候说话也不好听。
起初赤星以为他是因为腿瘸而自卑，可当小山说他小瘸子时，赤星并没有在南玉脸上看到自卑的情绪。
“南玉你就是个小瘸子。”小山还在继续说着。
赤星小炮弹般朝着小山冲撞过去，比赤星高的小孩愣是被赤星撞倒在地。
听见脑袋磕在地上的响声，赤星撇嘴，整个人压在小山身上，小手狠狠掐了几下小山身上的肉。
“啊——”
“呜呜哇——”
哭嚎声吸引过来不少人，赤星也没看，小山疼得忍不住推开赤星，他今年六岁，力气比赤星大，这一推，赤星便甩在地上。
粗糙的地面磨破他还未脱痂的手掌，鲜血渗出来。
“小山，你打人！”南玉斩钉截铁，这还是赤星听到过他说话最大声的一次。
赶来的林阿姨见状，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板着脸过来抱赤星起来。
赤星瘪着嘴，睁着大眼睛掉眼泪，愣是没哭出声来。
倒是小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一个劲儿嚷嚷：“我没有！是他撞我，呜哇——我头好疼。”
南玉走到林阿姨身边，他说：“阿姨，我跟星星在玩，是他跑过来骂我小瘸子……”
说着，满脸难过，眼泪跟着往下掉。
小山又要哭嚎，林阿姨大声堵住他的话：“闭嘴！昨天怎么跟我保证的？你也不是第一次骂人，这次还打人，我看你真是反了天了。”
这还是孩子们第一次看见这么凶的林阿姨，所有人不敢吭声，小山被吓得站在原地抽噎，不敢再说话。
“看来是平时没好好管教你，以后闯出什么大祸怎么办？谁给你兜底啊？”
她恨铁不成钢，厉声道：“去墙边面壁思过，要是再有下次……”
她想说再有下次，就让他离开孤儿院。
可孩子才六岁，又是从小被抛弃的，她没说出那些难听的话。
一手抱着赤星，一手牵着南玉离开，剩下小山哭着去墙角面壁。
陆阿姨重新给赤星的手消毒，这次是两只手张都受了伤。
所有人都以为是小山欺负新来的小孩儿，一向温柔的陆阿姨也有点生气，这小孩儿越来越不服管教。
于是，在吃饭前，所有人坐在小桌旁，林院长当众批评了小山，没收了他今天的苹果，分给了赤星和南玉。
还要小山给两人道歉，小山心里委屈，他这是被冤枉的啊。
他的后脑都肿了一个包，陆阿姨给他擦药时还说他活该，呜呜……
人生第一次感到命苦，小山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受社会的毒打。
下午，赤星坐在院子里的台阶，旁边的南玉手里拿着苹果。
赤星咬一口后就要南玉也吃一口，否则他不吃。
南玉如小大人般叹一口气：“以后不要跟他起冲突，星星还小，打不过他。”
“谁说的？”
就一个小朋友，还需要打？他只想让对方吃个教训，也该好好教教小山做人。
凑到南玉耳边，赤星说：“他要是再敢骂你，我就揍他。”
“哥哥，以后我保护你。”
南玉心中淌过一阵暖流，眼眶有点发酸，这还是除外公外婆以外，第一个说要保护他的人。
哪怕他只是个三岁小孩儿，南玉也相信他，一切刚才就是小孩儿保护了他。
“没事的，我的腿……治不好，我长大了能养活自己。”
就像梦里一样，他梦到过自己长大后的样子，因为残疾，没有人要他去工作，他捡瓶子自己养自己。
对于五岁孩子来说，这已经很厉害，他都不敢跟人讨价还价，但梦里长大后的自己就敢。
“我长大后很厉害的，到时候我能养你。”他伸手摸摸赤星的头顶。
两个小孩儿分吃了一个苹果，自从偶尔做奇怪的梦之后，南玉减少了从前的自卑。
他知道长大后能赚钱，心里就很踏实，每天起床感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感觉自己一天天长大。
赤星扬起大大的笑容，露出一排小牙齿：“那哥哥要一直养着我哦。”
天真南玉坚定点头：“我长大了养你到老。”
反正他已经没有亲人，那以后星星就是他的亲人，南玉在心里想。
【殿下，你爸爸的属下已经查到孤儿院了，估计后天就能到这里。】250说。
赤星微微仰头面对南玉，他问：“那哥哥要不要跟我回家？我是说，要是我爸妈能找到我，你能跟我回家吗？”
南玉的眸光暗了暗，肉眼可见失落，他低头沉默片刻，再次抬头时带着笑脸，他摸摸赤星肉肉的脸颊。
“你好好长大。”
以后长大了，星星应该会忘记他。
南玉没想过自己会被人收养，村里人都说他是克亲的小孩儿。
据说妈妈是在生他的时候大出血去世，外公是因为去山上砍柴摔下了山崖。
依稀记得外婆……没几天也走了，南玉记不清楚，他知道自己怎么喊都喊不醒外婆，他很难过。
南玉低着头，脑海中回荡两岁的小孩儿口齿不清的话。
——巴巴，外婆病病，救救外婆。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挂的，小南玉说了好久，电话始终没有反应。
外婆抱着他哭了好一会儿，睁着眼睛睡着，小南玉怎么都喊不醒了。
渴得只能喝自来水，饿了吃饼干，哭了好久好久，才屋外才有人听见。
那是南玉第一次知道死亡，他再也见不到外婆了，就像再也见不到外公一样。
村里人见到他，说他克亲，南玉听懂了，是他把妈妈和外公外婆克走的。
“哥哥，你不想跟我走吗？”赤星稚嫩的话在耳边响起。
“我……”
南玉摇摇头，安慰他说：“星星，办领养手续很复杂。”
他换了个话题，不想说自己克亲，更不想说自己是个瘸子，没有人会收养小瘸子。
就像以前来过的夫妻一样，当所有孩子坐在一起，他们第一眼都会看中南玉。
然而听说他是个腿瘸的，会立即放弃收养他的念头，选择其他小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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