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不过不用急，我今天都有时间。”凌云悦说着接过严平武手上的抹布。
“诶，我坐车回去，很快回来。”严平武也顾不上太多，一心只想快些回家把人接来。
伸手在自己衣服上抹了抹水迹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因为过于着急，连平常刻意隐藏的瘸腿都忘记掩饰，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
他家其实离得并不远，但他平日不舍坐公共汽车的那点钱，所以一般都是自己走着过来，所以花费的时间才会长些。
陆老婆子微微一愣，严平武在这帮忙有段时间了，她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他的腿脚不便，只不过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见没自己什么事又继续忙起来，虽然现在离营业还有段时间，可前期的准备工作也不能少，作为一家餐馆，不单是要食物好吃，店里的卫生也得跟得上才行。
严平武说的快那是真的快，不到一个小时人就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一小两个人。
男人看起来有些拘谨，身穿灰色上衣，黑色裤子，衣服看起来比较老旧，但洗得很干净，显然是个讲卫生的。
身形偏瘦，可腰杆笔直。晒得偏黑的脸庞上充满了岁月给予的痕迹，两鬓已经长了几缕华发，唯有一双眼睛依旧清明有神。
孩子看起来大概七、八岁的年纪，穿着半新的衣服，一只手被人紧紧地牵着，低着脑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凌云悦有些了然，想来这应该就是那个生病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病。
“凌同志，这是我战友老张，张铁柱，这是他儿子石头。”严平武热切地给几人介绍。
“你……你好，我是张铁柱。这是我儿子，叫石头，儿子，快喊人。”张铁柱一脸紧张，一只手不安地握紧又放松，另一只牵着孩子的手动了动，示意他开口。
其实在他们家那边小孩子一般不会起大名的，都是等长大了才会正式起名。
可惜小石头从小便表现得与常人不同，那时他也是找了许多医院检查才接受了他不像常人一般的事实，所以他给起了石头这名字，希望他能像石头一般坚不可摧。
只不过小孩子依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对于大人的话充耳不闻，一双眼睛愣愣地看着地板，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没事，小孩子认生，张同志是吧，咱先去里面坐着聊会。”凌云悦笑了笑，打断他想要继续拉扯孩子的动作。
“诶。。好好好。”张铁柱舒了口气，生怕石头会惹得这位凌同志生气。
没人知道他这次出来是抱着多大的决心，因为孩子的事，他以前当兵存下来的钱全部花光之余，还欠了不少的外债。
这些年要不是战友们偶尔的补贴，他们家根本就过不下去。
而且自从大队里开始分田到户后，不单家里大嫂闹着要分家的事，就连他媳妇都跟他离了。他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孩子的病是个无底洞，不是没有医生跟他说过放弃的话，可他不能放弃，也不想放弃。
这些年他是听到哪里有名医都会带上儿子去看，家里的地他也兼顾不来，所以外出工作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没有什么文化，外出找工作本来就不易，如今还带着个生病的儿子，更是难上加难，就连想卖体力赚点血汗钱都脱不开身。
好不容易听到老班长的消息，他毫不犹豫地来了。
“走吧，不用紧张。”严平武知道老张家里的情况，伸手拍了拍他们肩膀，示意他跟上。
张铁柱轻轻应了声跟上。
此时一楼大厅里已经有了几桌顾客，凌云悦原本是想找个角落坐下好好聊会，眼尾余光看到眉头紧皱的孩子，想了想便把几人带上二楼。
果然来到人少的地方，孩子虽然没说什么，但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些。
自从他们搬离这里后，二楼的钥匙便给了陆家祖孙一把，楼上的三个房间也成了他们的宿舍，冬天昼短夜长，他们祖孙偶尔也会留在这里住。
所以此时二楼更像是一个温馨地家，该有的都有。
“我们店主要是做卤肉的，卤料我都会安排好，平常只需要招呼一下客人，还有厨房里的琐事就成。”凌云悦一人给倒了一杯水，顺势给小石头一颗牛奶糖。
小石头像是没看见一般，没的拿，也没有看她一眼。
“抱歉，孩子不懂事。”张铁柱不敢勉强儿子，生怕刺激到他，只好先道歉。
“没事。”凌云悦笑着摇了摇头，不甚在意，她不是医生，看不出孩子是什么毛病。
张铁柱看了看严平武，得到肯定的眼神后，直接把自家的情况说了出来。
“凌同志，我也不瞒你，我家孩子与常人不同，要是我在这工作，也是要带上孩子的。
不过你放心，我家孩子一般不会哭闹，到时我让他自己在角落坐着，他能自己呆一整天，不会影响别人的。”
张铁柱说完既紧张又期待地看向凌云悦，他是很需要一份工作，但骗人的事他不能干。
“方便说一下孩子的情况吗？”凌云悦想起上次严大哥说过，这张同志来京市就是为了方便孩子治疗的事。
“医生也说不清，好像说是什么神经问题，是娘胎里的病，石头主要就是不爱说话，不愿意搭理人。”
张铁柱有些发愁，这么多年了，单是知道有这些症状，治疗的方案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突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连忙开口解释。
“小凌同志，我刚说提神经问题，但我儿子不是神经病的意思。”
正想说话的凌云悦嘴角抽了抽，不过这听着怎么像是自闭症？上辈子好像也没听说有痊愈的，不过好像早干预治疗，能恢复正常人的生活。
“要是。。要是工作不合适也不要紧的。。。”张铁柱等了好一会没等到回复，不愿让人为难，有些艰难地开口。
他能理解，毕竟这年头哪有人上班还带孩子的，还是个未必能管得住的孩子。
“你们有落脚的地方吗？”凌云悦被他的话拉回了思绪，她家是开店做生意的，自然是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妥当才行，最好是孩子不会影响到店铺，店铺也不会刺激到孩子的病情加重才行。
“还没。”他和儿子暂时是住在老班长家的，但这不是长久的办法，原来是想着工作还没有确定，所以没找房子的事。
“他有住的，哥家里还能住不下你们父子俩？”一直没说话的严平武开口了，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张铁柱说的，说完还有些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他家里虽然条件一般，但好在地方够大，多住两个人是没问题的。这事他早就和自家媳妇商量好了，他媳妇也是个性情中人，可怜石头这孩子，也乐意照顾一下他们父子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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