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晴亦百无聊赖地坐在石阶上，看着众人忙碌着修复着传送大阵。
虽然他已经花时间学了不少基础的阵法知识，但是却是完全看不懂。
嗯，从宏观角度上，他能看明白大阵的构造。但是每个节点的作用，每个节点的构造他就看不懂了。
原本他以为节点就是一个能量聚集点什么的，结果看见他们拿着图纸在修复节点才搞明白。
那就是一个超级复杂的小型阵法，里面还套了好多的微型阵法。
要他理解的话，整个大阵就如同一块大型集成电路板，其中的节点就是各种功能丰富的元器件了。
陆晴亦也问了一下几个参与修复的天星圣宗的弟子，结果发现他们也只是知道自己在修的一小块节点的作用。
而所有的节点修复图都是由源阵道人给的，他们只是不明所以地干自己的活而已。
结果就是现在这样，他又看不懂，又没事做。
没事做主要是因为他昨天花了一天时间，已经把这附近所有的空间裂缝都给标注出来了。
也就说，已经没有他什么事了。
实在无聊，他也是摆弄起自己的剑来。
“哎，加速术式还要多练练多改改才行。把那家伙放出来吧，找个人聊聊天也好。”
说完他就掏出了死亡笔记，想着能不能打发下时间或者从它嘴里撬出点有用的东西。
“卧槽，这踏马是在哪里？”
“我们在世界的边界附近。”
“等等，世界有边界？宇宙不是近乎无穷大的吗。它的半径扩张速度要比光速还快。”
“啊？”
“这不是常识？”
“不是哦。”
“哦，这里不是地球啊，那没事了。”
“靠，你这么说我反倒不知道地球到底是个咋样的地方了。”
“不就和这边的普天星球差不多嘛，而且你老家那个叫什么终焉界的地方不是应该也一样的吗？”
“不一样哦，完全不一样。”
然后陆晴亦就给他介绍了一下现在终焉界的情况，直接把它听沉默了。
“看来我老家是真没了。”
陆晴亦可以听出他语气中的伤感，不过他也懒得劝它。
看着远处那恐怖的巨大空间裂缝，陆晴亦也是为之惊叹。
原本他是不害怕空间之力的，哪怕在满是空间裂缝的废墟里，他也可以毫无顾忌来回穿行。
毕竟，那东西只要避开就好了。
他为什么会害怕呢？
嗯，那天，他看见所有人的身上都有了一个带着空间波动的印记……
这份恐惧也是由此而来的。
……
陆晴亦正想着心事，这时候叶凌云凑了过来，坐在了他身旁。
“怎么了。”
“没事，就是太闲了，找这书唠叨唠叨。”
他瞥了眼陆晴亦手中的书，显然也是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的。
“这边的事情是忙完了，就等他们修复好了。后续，会派人前来驻守的。”
“哎，这边有没有什么拍卖会之类的东西？去淘点宝。”
陆晴亦有些无奈，他可不敢一个人上街。
特别是这边的人，一个个看着都不是什么好人。城里都乱的很，有人抢劫也没人管的。
典型的拳头大就是道理的地方，他一个弱鸡跑出去，不被人盯上就怪了。
“有是有，估计全是破铜烂铁。”
“那也去看看吧，闲着也没事。”
说走，自然就走了。
陆晴亦也没有迟疑，带上了红血鹄跟着叶凌云出去了。
将骂骂咧咧的死亡笔记塞进储物戒后，三人也是出发了。
……
陆晴亦拉着红血鹄退了几步，他警惕地盯着前面走着的叶凌云。
他带的路明显不是往城里去的，而是一片空旷的地方。
就是陆晴亦再信任叶凌云，此时也不可能注意不到这异常的情况。
“你是谁！为什么带我来这种地方？”
叶凌云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身就回复道：“我自然是叶凌云，怎么了，陆师弟？”
他语气没有什么变化，却是听的陆晴亦背后发凉。
说话间，他丢下了一个阵盘。
陆晴亦立马带着红血鹄想要跑，可惜还是晚了。
看着笼罩住他们的阵法，陆晴亦面色阴沉。
他认得这东西，之前还被困住过一次。
这就是当时黑山老人用的那个阵盘，没想到它居然在叶凌云的手上。
他本以为这东西是被蓝井九奈带走了，所以没多在意。
陆晴亦转头看向叶凌云。
这次他没有再质疑眼前的人的身份了，这个阵盘就是最好的证明。
陆晴亦看向叶凌云，分析着他的情况，同时也尝试着互换大黄，看看能不能接通。
很遗憾，一点反应也没有。
腰间的令牌的通讯功能也失效了，没办法联系外界。
他不知道这阵法能持续多久，但是肯定不止一刻钟。
陆晴亦自然是准备想办法拖延时间，能撑到阵法消失最好。
“你到底要干什么？”
“自然是，报仇。”
叶凌云淡然的语气却是让陆晴亦心中一惊。
“我们关系还不错吧，哪来的仇怨？”
他缓缓转过身与陆晴亦对视：“陆师弟，你我的确没有仇怨。但是你身后的那位呢？”
如果说原本陆晴亦还有着些许的侥幸心理的话，此刻他已经知道冲突是不可能避免的了。
他的父母也是修士，在战争中死了。
他今年八百多岁，换算成终焉界的时间刚好1000多年前出生。
他有着仇恨，却无法宣泄。
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了，他对红魂之主有着不可调解的仇恨。
不仅仅是仇恨，这更是一种阻碍他道途的心结。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的？他们一直都隐藏的很好才对。
萧长老？不，他不可能对叶凌云说这种事的。
等等！是那次。红血鹄划破了手。
是当时没有遗留下的鲜血没擦干净吗？
“她不是红魂界的人。”
“那肯定不是纯粹的了，不然怎么可能逃过那些长老和宗主的眼睛呢。又或许他们都知道，只是默认了她的存在。”
“上面的人在保她，你不应该私自动手的。如果她真的有问题，我们根本到不了天星圣宗。”
“这么说，你是承认咯。”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得知的这些事情。”
陆晴亦神经紧绷，随时准备躲避叶凌云的攻击。
“我想，你应该想得到吧。唉，我知道你想拖时间。但是不用白费力气了，没人会来救你们的。这阵法可以维持三个时辰，即便是地仙也没办法发现的。”
陆晴亦双眼微眯：“不见得吧。源阵道人的话，应该能发现的。”
“源阵道人还在忙着推演大阵的修复方法，可不会出来乱逛。”
“如果我失踪了，他们肯定会寻找的。”
“嗯。不过，没有一个时辰，他们可破不了这阵法。”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们？”
“陆师弟啊，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你我无冤无仇，只要你让开路就行了。”
陆晴亦的脑中飞快思索着各种对策，却是没想到太好的办法。
他没有可以击退叶凌云的手段，更没有能杀死他的手段。
哦，不，有一种。
但是似乎有些冒险，搞不好自己也会搭进去。
“要不这样吧。我出一招，如果叶师兄能挡住，那我就让开。”
陆晴亦也只是尝试性地说了一句，并没有抱太大的期望就是了。
叶凌云是个很精明的人，理论上来说，不可能会同意的。
不过自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自然能拖一秒是一秒。
“好啊。”叶凌云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倒是也想看看陆师弟你的手段。”
陆晴亦诧异地看向他，没想到他会这么回复。
不过，既然他这么说了，陆晴亦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好，那叶师兄，你可得准备好了。我这一击，可是非常厉害的。”
“嗯。”
他点了点头站到了远处，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了。
陆晴亦缓缓吐出一口气，拔出了剑。
一阵变化后，剑变成了一把步枪。
他从口袋中摸出了一枚黑色的子弹。
并非通体就是黑色的，而是透明的子弹内像是装着融入了墨水的液体一般。
这只是他试做的成品，之前并没有向叶凌云展示过。
使用得当的话，这一枚弹药产生的效果，足以湮灭一座城市了。
由于没办法控制杀伤范围，他才不想用这东西。
不过，想来他还是有办法挡住的。
湮灭的效果还不足以打破渡劫期修士的防御，自然也能用符印挡住了。
他将子弹装入枪中，枪口指向了叶凌云。
体内的能量通通被他灌入了枪内，直到达到了上限。
剩余的能量则是一部分将子弹全部包裹住了，另一部分用于施展加速术式。
几秒钟后，陆晴亦略带疲惫地对着红血鹄说道：“抱着我不要松手。”
体内的真气将自身固定于地面，他这才缓缓扣动了扳机……
子弹射出的瞬间，陆晴亦主动触发了符印，一个圆形的防护罩将他和红血鹄包裹在内。
此刻，他算是松了口气。
只要在阵法内，叶凌云是不可能躲得过这种大范围的攻击的。
这种攻击，的确破不了这阵法，但是也限制了他的活动范围。所以，他只能正面抵挡这次攻击。
子弹飞射向了叶凌云，速度快到了极致。即便是他，也堪堪反应过来，准备抵挡这次攻击。
这样的攻击，已经有了元婴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的威能了，要不是速度的确很快，是对他造不成什么危险的。
不过他看到陆晴亦的反应后，也是明白了。
这仅仅是这次攻击的开始罢了……
一阵强光爆发出来，陆晴亦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也正因此，他并没有看到叶凌云那自信却又诡异的笑容。
无论如何，这已经是陆晴亦唯一能伤道叶凌云的手段了。
等等结果的过程总算漫长的，这几秒钟的世间却是让他倍感煎熬。
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从他的心底升起，他大概是赌输了吧。
烟尘渐渐散去，而那道身影仍然矗立在原处。
看着面带微笑的叶凌云，看到他毫发无伤的样子，看见他一尘不染的衣服……
陆晴亦不得不接受自己失败的事实。
叶凌云摇头道：“你还真是没什么战斗天赋啊。”
看着陆晴亦没有让路的样子，他也是早有预料了。
“你的时间不多了哦。刚刚那招，我建议你还是别想着用了。那只是自取灭亡罢了。”
“我知道。”
“其实，我原本是没什么自信的。如果你一开始就拉着她跑的话，我的术法大概没办法命中你。可惜了……你拖时间的时机不太对。”
陆晴亦没有说话，而是从储物袋里面拿出了许多回复体力的丹药吃了下去。还顺便拿出了以前黄老给他的五级营养药剂。
大量的能量转化成了红焰之力，在他周身凝聚。
“看样子，还得先把你打趴下才行了。”
“一定要用她的命才能消除你心中的仇恨吗？”
“不。即便是她的命也不够，再加上所有的红魂傀身，差不多够了。”
“那岂不是一辈子活在仇恨之下？”
“或许吧。不过，陆师弟啊，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如果你再小心一些，我也就不会发现她的身份了。那也就没有现在的这些事情了。”
“你……”
“你的仇人就在你的面前，你会放过他吗？”
“我不知道。”
“不，你知道。只要你有能力，你一定会去报仇的。所有人都是这样的……”
“就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叶凌云带着调侃的语气说道：“有啊，你逆转时空回到过去，让我别发现她的身份不就好了？”
碍于陆晴亦的符印还没消失，他也只好和陆晴亦聊了了。
如果可以让他自己让路的话，那他是最高兴的。
毕竟这些年来，他们相处的还算不错，若不是因为这事，他们或许真算得上是好朋友了。
“你离开了她就不行吗？”
“如果没有她，就不会有现在的我。”
“有想要保护的人是好事，不像我，我没有这样的人。这固然是一件好事，但是同样也会成为你的弱点。”
“或许吧，但是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可能现在也还是个躺在家里混吃等死的废物吧。”
“那她又是怎么想的？”
“她……”
“呵呵，可笑。你甚至都没问过她的感受，就自认为在她心目中你也很重要吗？”
“我……”陆晴亦一时间脑子有些乱，他没能搞明白叶凌云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
自己似乎被他绕进去了，或许不说话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红血鹄说话了。
“少爷，不晴亦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呵呵，呵呵呵。嘴上说说，谁不会呢？”
“好了，你别说话了。交给我吧……”
不知不觉，时机到了，嗯，符印的持续时间到了。
防护罩开始消散，陆晴亦却是感觉身体一沉，红血鹄更是直接被压倒跪坐在地上了。
“你……”
来不及思考这到底是他的术法，还是仅仅是他释放的威压了。
这种情况下，这些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说过，太晚了。”
陆晴亦，举起剑，向着叶凌云砍去。
蹩脚的剑技，毫无用处。
他知道，但是别无选择。
一击挥出，却是被叶凌云单手抓住。
陆晴亦将剑身分离，让其变成上千块碎片向着叶凌云攻击。
可惜这些碎片在落到叶凌云的身上之前就被无形的力量弹开了，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给我去一边躺着吧。”
叶凌云一把抓住陆晴亦的脖子，一把将他向自己的身后扔去，重重砸在了地上。
陆晴亦只感觉身上一阵剧痛，整个人都像要散架了一般。
他强忍着剧痛翻身，双手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叶凌云语气冷淡：“何必呢？乖乖躺着，不就好了吗。”
“我，已经失去过一次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哦。那，没有办法了。”
陆晴亦握紧了手中的剑，将全部的力量汇聚，准备释放他储存在剑柄内的能量。
他向着叶凌云跑去，然而一瞬间叶凌云的身形模糊了一下，消失在了他的视野内。
他感受到了腹部受到了重击，整个人捂着肚子瘫倒在地上。
红血鹄顶着强压向着陆晴亦这边爬着：“不，不要，求求你，不要再伤害他了。”
他转身径直走向了红血鹄，然后随意一脚将她踹飞了出去。
“只要你去死就好了。只要你死了，他就不用再受苦了。”
她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陆晴亦咬着牙，又爬了起来。
手中的剑柄早就已经抓不住了，剑身也零散落在地上。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四枚子弹夹在右手指缝间，子弹随即变化构成了一个拳刺。
他用尽全力，靠着能量推动着身体向叶凌云挥拳。
叶凌云侧身从他身旁掠过。
这一拳打空了，陆晴亦却不由自主向着前面倒去。
下肢的异样，让他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但是似乎已经为时过晚了，知道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惨叫声响起，他从未如此撕心裂肺地发出过声音。
叶凌云从陆晴亦身旁跨过，陆晴亦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脚，但这显然是异想天开了。
叶凌云手中的剑上，低落下鲜红色的血液，血液随着他的移动，留下了一条红色的印记。
陆晴亦因为疼痛而浑身颤抖着，他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她就真的，非死不可吗？”
回应他的，是叶凌云的怒吼：“那我的父母呢？他们就非死不可吗？”
陆晴亦无力地看向红血鹄，内心无比失落。
他或许可以活下去，他或许可以为她报仇，可之后呢？
逝去的生命，不会复活，他也没有重来的机会。
看着叶凌云一步步向着红血鹄走去，他的内心更多的是无奈。
“要是，我再强一些，就好了。要是，我再谨慎一些，就好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却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也会死的……”陆晴亦用出他最后的力气，向着叶凌云喊道。
叶凌云停下脚步，抬起头看向天空：“嗯，我知道。”
然后，他继续向着红血鹄走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红血鹄：“还有什么遗言吗？”
红血鹄艰难抬起头，看向陆晴亦：“谢谢你了，晴亦。还有，对不起了。请，请不要忘了我……”
“就这些吗？”
“如果可以当话，好想活下去呢。这样，就可以继续呆在他身边了吧。”
叶凌云举起了手中沾染着鲜血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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