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嬷嬷！”
她声音里透着欢愉，娇娇俏俏曲腿行了一礼，忙张罗丫鬟收下东西，略略吃些东西垫一垫，为晚上的出行做准备。
吴嬷嬷看她忙碌，没多待，带着人走了。
出了主院，身边的丫头不懂吴嬷嬷的做法，带着疑惑问她，“嬷嬷，大人几时说了夫人可以去酒楼陪他了，您擅自做主万一大人给夫人脸色怎么办？”
吴嬷嬷托着手立在院外，远眺天边的云丝，以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你不懂，大人和陆夫人刚解开一个隔阂，正是黏糊的时候，大人愿意见到陆夫人的！”
她满眼欣慰，略浑浊的眼瞳中倒映出一朵云幻化的形状，那赫然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照这样下去，大人迟早会有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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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曦曦坐在铜镜前，挽馨帮她绾了个往日常绾的发髻，她在新添的首饰里选了那只凤尾钗放在发边比了比，忽而瞥见余下的发披散在背后，微微叹息。
还未嫁人却已是妇人！
罢了，既然身子已经给了他，已非处子之身，头发也该绾起来了。
她吩咐挽馨，“头发拆了重新绾吧，作妇人装扮……”
揽芳心细，看出她的愁绪出言宽慰，“小姐莫要伤心，奴婢觉得，你现在的身份未必不好。”
被强令做了外室，还能是光耀门楣的事不成。
她不怒反笑，笑容有些苍凉，“你倒说说，怎么不是坏事。”
揽芳拿小刷子在碳粉盒里蘸取少量的碳末，细细替她描眉，“小姐被相爷养在别院，虽不是妻，但也不是妾啊！既然不是妾，有朝一日便有可能变成妻。”
就不该听她说，瞧瞧，这说的什么笑话。
自古以来，外室不如妾室，妾室不如妻室，千古的道理，到了她这里竟然妄想从外室一跃成为妻室。
真是反了天罡了。
“是不是母亲跟你说过什么了？”她敢笃定，母亲一辈子要强，事事都要争个输赢，一定是她送丫头们来之前交代过什么。
“你别妄想了。我情愿一个人过活，也不会争那个位置。”
其实在揽芳看来，相爷对他们家小姐还不错，只不过她自己心里那道坎越不过去，无法接受。
待时日久了，小姐感受到相爷的情意，自会改变想法。
她没再多劝，替她画好了眉，左右看了看，对称了才放下碳粉盒。
挽馨绾好了发，替她戴上凤尾钗，一切装扮妥当，拣馥捧着铜镜退远了些让陆曦曦看全貌。
她今天穿了身山岚浅绿的褙子，配上今日的发髻，一抬眸一垂眼，清丽又不失贵气。
可谓扬娥眄盼，婉约绮媚。
待收拾妥当，陆曦曦去跟吴嬷嬷知会一声，便乘着轿子去了云霄酒楼。
跟着她一道出门的除了揽芳和携香，还有一个嬷嬷身边的小厮。
到了地方，小厮先进去通禀一声安排好了才下来接她。
云霄酒楼是京城最大的酒楼，每日迎送的达官贵人不知凡几，楼内欢声笑语夹着悠悠琴声不断传出来。
陆曦曦下了轿子，望着灯火通明的建筑，有些感慨。
这地方付霖威曾带她和雪茹来过，如今再临，境况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无不在提醒她，一切都回不去了。
她敛下内心的情绪，问小厮，“相爷可来了？”
小厮躬身答话，“回夫人的话，相爷在三楼的绫香阁中与淳王他们一道吃酒，小的让店家安排了隔间的一间雅室供夫人单独用膳，请夫人随小的来吧。”
陆曦曦嗯了一声，跟着小厮上楼。
到了三楼，小厮带她走到一间名叫莱茵阁的雅室，店小二正往里头上菜。
茶博士见她来，忙迎着人送入室内，“夫人当心脚下，”又给倒了刚沏好的茶，指着桌上的菜肴说，“这些都是相爷安排的，相爷吩咐了，若夫人还想吃什么，只管告诉小的，小的让后厨现做了送来。”
陆曦曦看着满桌子菜，有几样是她爱吃的，还有些是携香爱吃的，菜品够多了。
“这些就够了，你下去忙吧。”
等店里的人都退走了，陆曦曦问小厮，“大人就在隔壁吗？”
小厮道是，笑着说，“就在东侧那间，夫人若是仔细听，或许能听见相爷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小厮的笑过于夸张了些，有什么高兴的事吗，瞧他笑的，嘴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我知道了，你去外头守着吧，若是相爷有什么需要，来告诉我。”
小厮道是，带上门出去了。
等室内就剩主仆三人，陆曦曦喊携香，“这猪肘子你端到旁边去吃。”
携香一进来就瞄上了那油黄铮亮的肘子，口涎都挂三尺长了。
她欢快的应着，喜滋滋的将东西捧到旁边蹲着吃。
揽芳见了笑着摇头，“小姐，你就惯她吧。”
“你也来吃吧，我不怎么饿，吃不了这些。”陆曦曦说。
三个人各自吃着，隔壁传来交谈声。
好似在谈论朝中之事以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
陆曦曦仔细听了一会儿，几乎很少听见徐肃的声音，他不是嗯就是偶尔冷呵一声，没怎么说话。
不一会儿，小厮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碟子酥炸鱼。
“夫人，大人说今天的鱼新鲜，让您尝尝，若是喜欢，便让厨房再做一份。”
吃了两次饭，陆曦曦留意到了，徐肃比较喜欢鱼虾一类的菜，其次是牛肉。
羊肉、豕肉、鹿肉那些基本不会动筷子。
他让小厮端了鱼过来，哪是给她吃的，分明是让她伺候。
“不必了，大人爱吃鱼，你放下吧，我替大人剔完骨头你再端回去。”
还这样？
小厮有些惊诧，隔壁一桌子人，可没见哪位公子这般显摆。
他依言将碟子放在陆曦曦面前，等她细细挑出鱼骨头又端了回去。
绫香阁里吃饭的几个，都是跟徐肃平日里交好的。
他们聊得正欢，忽见徐肃着人端着一碟子鱼出去，再回来鱼刺就没了，各个酸死了。
淳王拿扇子点点吃鱼的人，“这还是人吗，当着我们几个单身汉的面显摆得了个什么样的好女人，你的德行呢？”
临王世子也附和，“可不就是，你瞧他尾巴都要翘天上去了。”他将筷子一摔，“不行，我也想要嫂夫人替我挑骨头。”
话音落，一桌子人静了静，纷纷看向世子，又看向徐肃，见他又夹了好些虾递给随从端出去，转回头看着大家，“愣着干什么，吃啊。”
场面才又活络起来。
一桌子人端着酒互相敬着，眼底是心照不宣的明了。
可以啊，陆侯以后前途无量，下次再不能奚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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