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血雾遮天蔽日，如滚滚浪潮席卷天地。
山体不断震颤，下方站在地面上的唐道云等人都有些站不稳身形。
“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突然天空出现异象？”皖江春看着天上血海，心头都猛然一颤。
唐道云神色难看，沉声道：“多半是与那诡异有关，就是不知道李前辈有没有出事。”
皖江春啊了一声，表情也有些紧张道：“不会的，李前辈实力高强，定然不会有事。”
唐道云叹了一口气，若是李青出了意外，那他们此行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毕竟李青实力那么强都能出事，他们拿什么来和这诡异抗衡？
就在唐道云低头思考的时候，一旁的皖江春忽然惊喜的喊道：“快看，是李前辈的身影！”
唐道云闻言抬起头，顺着皖江春视线看去，一道身影站在那血海的正下方。
天际那汹涌恐怖的血海，仿佛根本吓不到他，就那么静静的矗立在血海之下。
此刻的李青衣袍猎猎作响，面色淡漠的抬头看着上方的血海，淡淡道：“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了吗？”
天边的血海隐约露出一个狰狞人脸，正是那山神的模样，同时一道巨大的声音响彻天地。
“你一个小小摆渡人，为何非要和我过不去？不过是死了一些人而已，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是山神怒吼的声音，能从它的声音中听出对李青的憎恨。
李青淡漠道：“死了一些人，而已？你说出这句话，就是你该死的理由。”
“少他妈装圣人了！”天上的血海轰然一震，仿佛随时都要坠落将整个山村淹没。
天边的血海凝聚成一张大脸，表情似哭似笑，有些骇人。
“你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吗？我本来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当年战争时期，闹饥荒，我爹娘要把我杀了当食物，就因为比我更小的弟弟要被饿死了。”
“我拼了命的逃离，结果却被人贩子抓住，把我当关在笼子里，给那些变态的有钱人当玩物，用那些刑具折磨我，我连条狗都不如！”
“后来日本人来了，把我从这些人贩子手里解救出来，我以为我得救了，可是这些日本鬼子，真的要剥夺我当人的权力，把我变成了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你知道那种每天都被人关起来，锁着，和数十根管子度过了好几年的感受吗？！”
“最后连做人的资格都失去，变成这副模样，为什么没有人来拯救我？为什么？！”
“当初我本来有机会逃出去的，可是，就是像你一样的摆渡人，嘴上说着狗屁大义，结果反手就收了日本人的好处，扔下我不管了。”
山神癫狂的声音震荡着空中，它疯了般的大笑起来。
李青听着山神的话，表情还是十分冷漠的说道：“你的确很惨，但你不值得我同情。”
山神狞笑道：“那些人，难道就不该死吗？你看看，我只是稍稍给了点好处，他们就疯了，自相残杀。”
“你看看天上的那一张张脸了吗？”
李青看向天空，血海处，浮现出张张面目狰狞的脸庞。
“杀妻夺子，父子相残，杀母求存，你看看，他们哪一个不是犯下了滔天罪行？”
天边山神的大脸发出讥讽的笑声：“这就是你所谓的人？他们也配称为人吗？拥有人的美好身份，却寄希望于成为一个怪物，他们难道不该死吗？！”
说到后面，山神声音越发震撼，伴随着血海滚动如同滚雷之音。
血海缓缓聚拢，一条条血色触手从血海中延伸出来，越来越多，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一个巨大的，长满触手的怪物在天空蠕动着触角，正中是山神的面庞，而其他周围长着一个个如同眼睛一般的东西。
那都是一张张人脸，都是隔山村的村民。
李青抬头看去，能看到一张十分熟悉的面孔，正是村长的面容，还有王富贵的脸，都是一副凶恶之相，看上去十分恐怖。
那躯体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脸，其中定然还有一些不属于隔山村民的，还有一些，李青所不知道，但因这诡异而死的人。
“因为你的父母曾经这样对你做过这种事，所以，你才会把祭品的要求选择成孩子，对吗？”
李青微微抬头，看向上方山神变做的怪物大脸，如此说道。
山神的眉头一怒，怒声道：“你放屁！”
“不是吗？这不就是你曾经经历的吗？亲生父母要杀你，被抓走做实验，没有了做人的资格，都在村民身上一一应验。”
“或者我换个说法，这就是你的主导的结果，你不愿意相信人性光明的地方，否则你经历的一切悲惨之事都会没有意义。”
“惑乱人心，倒果为因，不如说，村民们的选择就是你要的结果。”
李青表情淡然的说完了这些，天空巨大的诡异身躯发出一声嘶吼。
“恼羞成怒？被我说中了？”李青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山神怒声道：“那又如何？他们难道不该死吗？我遭受的一切，都是虚假的吗？不都是因为他们吗？！”
“你的确很惨，我也感到震惊，你遭遇的，换做任何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李青声音低沉，灵念裹挟着声音，并不显得小声。
“可是，”李青抬起了头，轻声道：“那些被你杀死的人，村民们，又有什么错呢？”
“他们为了利益，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手足相残，难道不该死吗？”
李青微微一笑道：“但是，你刚刚也说过，你遭遇的一切都是恶意，你也承认了，不愿意人性光明的地方，那你为什么会认为他们错了呢？逐利不是正确的吗？已经如你所体现的，人性就是丑恶的，你为什么还如此愤怒呢？”
山神表情一滞。
李青摇了摇头，轻声道：“因为你内心深处本身就觉得这些是错的，所以你会愤怒，你会觉得他们该死，你潜意识里，本身就期望着人性光明和美好。”
上空巨大的诡异身躯沉寂了好一会，随后，山神沉声喝道：“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还是要杀我！为了这些做错事，不配称为人的畜生！”
“你还是错了。”李青语气淡然。
山神怔然。
李青眼中隐约闪过一抹紫金之色，喃喃道：“我从来不是为了他们，而你也不该用这种手段害的这些村民自相残杀。”
“我不愿意说那些什么，你是邪恶，我是正义这种屁话，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圣人。”
“只是一句话，立场不同罢了。”
“我为人，你为诡异，从你动用特殊手段操控村民自相残杀那一刻，你就注定要死。”
“不管你的经历有多悲惨。”
李青瞳孔缓缓变成紫金色，散发着神异的光芒，太阴剑轰然颤鸣。
剑气直冲云霄。
山神面露骇然，看着完全爆发气息的李青，尤其是那一双眼睛，仿佛穿透了空间，直插自己内心深处。
它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眼睛，身体甚至本能的流露出恐惧的情感。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杀你的人。”
话音一落。
茫茫夜色下，有一剑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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