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有其没动。
他缓缓起身,走到床头,伸手关掉了那盏暖黄的落地灯。
房间瞬间沉入一片温柔的暗色中,只有窗外月光斜斜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银白的痕迹。
下一秒,一个无比结实、温热的怀抱将她紧紧拥入其中。
郝友其指腹极轻地揉捏着她耳垂——那一瞬,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兽。
“那我要好好谢谢干妈。”他贴近她的耳边,气息滚烫,“如果不是她在天上暗暗使劲儿,让我们家念宝开窍……我怎么会有这么好的混双搭档呢?”
苗念猛地抬头,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滑落。
她抬手环住他的脖颈,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像个终于找到港湾的孩子,哭得浑身都在抖,哽咽得说不出完整的话:“其哥……”
“我在,我一直在。”他低声回应,手掌稳稳托住她的后背,仿佛要替她扛起整个世界的重量。
他一点点亲吻她面颊上的泪痕,唇齿间带着体温与克制的温柔,一点一点,把她的不安吞咽殆尽,化作一种无声的承诺。
过了许久,苗念在他怀里哭够了,鼻尖通红,眼睛肿得像桃子,却慢慢安静下来。
她揉了揉发酸的眼角,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郝有其……”
“怎么了?”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语气宠溺又认真,“又喊我全名?”
“我就是个小孩儿,脾气坏坏的那种。”她瓮声瓮气地说,脸颊贴着他胸膛,闷闷地笑了一下,又哭了出来。
郝有其嘴角扬起,“不坏,我家小孩儿脾气最好了。”
次日清晨,华京机场。
冷风掠过航站楼外的玻璃幕墙,带起一阵细碎的光斑。
郝有其站在接机口,“岑哥!”
苗岑刚走出闸口,脚步一顿,“念念呢?跟你闹脾气了?”
郝有其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眼底浮起一层沉郁的灰:“不是闹脾气……昨晚她情绪崩溃了。”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将昨晚的事情讲了一遍。
苗岑脸色骤变,原本放松的肩线瞬间绷紧,指节无意识地扣住车门把手,指节泛白,指腹微微发颤。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双曾阅尽风云的眼睛里多了几分心疼与自责,像被人轻轻戳中了心底最软的地方。
“念念还好吗?”
“还好,今天天亮睡着了。现在我妈陪着她,你不用担心。张羽怎么办?”
苗岑坐进副驾,缓缓揉了揉太阳穴,动作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下都在卸下无形的压力。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来处理吧。我和周宇找了一家北西的精神病疗养院。那里的环境、医生团队都比较专业,适合她这种需要长期疏导的情况……或许,在那边会好一些。”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窗外流动的云影,声音低下去,“你们不要分心,好好准备比赛。”
次日,训练馆。
晨光透过高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球拍摩擦胶皮的微响、脚步移动的节奏,以及一种近乎凝固的专注气息。
苗念和郝有其照常进行混双训练,动作利落,配合默契,像两股风,无声却有力地推动着彼此向前。
亚运会倒计时只剩七天。
每一分钟都像被压缩成铅块,沉甸甸压在每个人肩头。
混双训练结束后,苏怡笙站在场边,安排邓楚姝和苗念分别跟直板的智远对打。
“让三分,开始吧。”
“嗯。”苗念点头,声音不大,但眼神亮得惊人——那是她一贯的倔强,哪怕心里有千斤重,也要咬牙站稳脚跟。
然而今天不同。
也许是昨晚的情绪尚未彻底沉淀,阴影还在心底盘旋,她的球路变得迟滞,击球不够果断,落点也不够精准。
开局便0:3落后,这让她原本就绷紧的神经瞬间拉到极限。
接连两三球冒高,被智远正手位一板拍死——干脆、凌厉、毫无留情。
那一瞬间,苗念的手指微微颤抖,握拍的手心沁出细汗,呼吸也乱了节奏。
她咬住下唇,眼眶一点点泛红,像一颗即将破裂的玻璃珠。
但她没哭,只是不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站定,眼神依旧死死盯着球台。
“今天念念怎么了?”
“不清楚……可能是心里压力太大了吧?”
面对落后苗念改变战术,用反拧变线的方式,像一把刀,在对手的缝隙中寻找突破口。
比分一点点追上来:1:6、2:6、3:6、4:8……
她硬生生把局势扳回去了四分!
但终究,还是输了。
最后一球,她挥拍太急,对抽竟然没有过网。
苗念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深呼吸了好几次后,她默默放下球拍,抓起毛巾盖住脑袋,蜷缩在场边角落,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偷偷抹眼泪。
泪水浸湿了毛巾边缘,鼻音闷闷的,带着委屈和不甘,却一声不吭。
郝有其练完男单,刚准备下训,余光忽然瞥见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脚步一顿,快步走过去,蹲下来,目光落在她通红的眼眶上,“咋了?”
苗念吸了吸鼻子,努力扯出一个笑,摇摇头:“没事,刚刚打输了。我哭一哭,心里松快些!”
她说得轻松,可尾音微微发颤。
“跟谁打输的?”
“智远。”她低声回答,头埋得更低了些。
此时,智远刚好收拾完东西,正要离开,听见名字,顿时僵住,脸上的笑容瞬间挂不住,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其哥。”
郝有其抬眼看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靠在栏杆上,微微顶腮,语气轻松却暗藏锋芒:“你小子打得挺好啊。”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智远略显局促的脸,“明天咱俩打一局?”
“好啊!”智远连忙应声,语气诚恳又带点讨好,仿佛这是唯一能缓解尴尬的机会。
郝有其点点头,转身走向苗念,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发,“没事嗷,明天哥给你报仇!”
第二天,训练馆角落。
智远抱着自己球拍胶皮陷入了沉思。
“唉!”他长长叹出一口气,眉头拧成麻花,“其哥不愧是男一单啊……他那一板正手,居然能把我的胶皮直接冲断!太吓人了!难怪我只能给女队当陪练!”
他说得一本正经,语气里却透着一股“我命由天不由我”的悲壮感。
一旁的褚寅正在整理球包,听见这话差点笑喷,一边忍着笑一边翻白眼:“你在深思什么?”
智远抬起头,一脸认真:“我在反思!是不是我昨天没把胶皮粘牢?”
褚寅嘴角一抽,余光瞥他一眼,眼神里全是戏谑:“嗯,就是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昨天做了什么,才导致今天胶皮上多了一个洞呢?”
“我做了什么?”智远一脸茫然,皱眉思考,手指还在无意识地拨弄胶皮残片,像个刚做完数学题却算错答案的小学生。
褚寅抬起手掌,在空中比划两下,欲言又止。“没事了兄弟,你就这样挺好。像个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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