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挤酸汤子，在井水里沥过后泡井水里，配上猫爪子菜、刺老芽、猴腿菜，一盆鸡蛋酱。
猫爪菜，学名展枝唐松草（网图）
猴腿菜，学名多齿蹄盖蕨，长白山和小兴安岭比较多（网图）
马林还是吃干豆腐卷小葱，配着镇上的羊肉大包子，嘿～亲爹来了也不换。
“爸，黄瓜真好吃，跟咱家买的不一样。”
“黄瓜有黄瓜味，西红柿有西红柿味，大米有大米儿，这才叫关外菜。”
马红梅笑了，“大林，你现在咋神叨叨的，那黄瓜没黄瓜味能是啥味儿？”
“水碴碴的苦味儿，咱们黑土地蘸酱菜就是吃原味儿，差一点它都不好吃。就像粤省人常说的鸡有鸡味儿，鱼有鱼味儿，咱们黑土地的农作物没香味，那是啥玩意儿？”
马林跟他们说不通，现在这种原味儿的多吃点，以后很多人富了到郊外买院子养鸡种菜，不就图吃个原味儿。
吃过饭，娘仨说起马奎山的后事，马林表示他负责出钱，毕竟他是马家第三代唯一男丁。
后事如何办理，需要镇上的老人操持，这些马金成应该都会安排吧。
当地一般老人快不行之前都提前找好人，老人咽气不到一小时，帮忙的人差不多就到齐了。
长久以来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传承习俗，一个白事儿知宾总管操持，每一步都有专人负责其中一环流程。
听话按规矩办就行，这时候还可以土葬，当地是97年以后强制要求火化，拉到殡仪馆火葬场，火化后骨灰盒放棺材里再埋祖坟。
第三代除了马林其他全是女的，必须跟着一起守夜，烧黄纸不能停。
马红梅和马冬梅要辛苦些，马秀梅做样子也要来一次，马金凤的儿子和女儿没这个要求。（各地不同，有些地方外孙也要守夜的。）
马金成回来嘱咐一些事儿，马林觉得摆三天差不多，他可没时间在这里耗七天。生前关系都不好，死后也懒得装孝子贤孙。
掏出600块递给马金成，“不够再跟我说，这次全家回来是给你长脸，和其他人没关系。”
马金成有些诚惶诚恐，“谢谢儿子。”
马林身上的威势越来越重，不说话的时候坐在那里，像一座大山压得人喘不上气。
“毕竟养了我十几年。”心里想的是替前身给的，这几年念经念的心境平和很多。
只是讨厌马金成没有家庭归属感，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和承担。
仇恨？
马金成把家里的资源都给了弟弟妹妹，侵占了马林和马红梅崛起的机遇，有点仇。
到老了倔不起来，不服老不行，再道歉也晚了。这些年要没有马林上蹿下跳的折腾，沿着原有的历史进程，那就是真的深仇大恨。
下午马奎山气息平稳，身体也有了力气，起来吃了点饭，还喝了两口酒。大家都知道，这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马林让马红梅看好他两个儿子，进了马奎山的房间，马奎山脸上带着几分矜持的沉默。
王金花还在殷勤的布菜，劝说这老头子多吃几口，知道是没有希望，还是希望有个奇迹。
还跑到一块红布那里，双手合十念念有词：“感谢胡三太奶让我家老头好了，感谢胡三太奶，我老头子叫马奎山，今年75。如果您让他再多活几年，日日供奉，天天烧香。”
跪着地上‘咚咚咚’磕了几个响头，转过身来，“金成、金明，给胡三太奶磕头，让她保佑你爹快点好起来。”
马金成听话，刚准备走过来，马林看了他一眼，马金明犹犹豫豫站起来也不挪动脚步。
马金凤沉默地像根木头，坐在马奎山身边发呆。
王金花语气迫切，“大林，你当官的，磕头最灵。”
“奶奶，你知道我是当干部的，带头搞封建迷信，会有人举报让我被撸下来，你安的什么心？”
“咱们镇上好多人家都信这个，你不说谁知道？你赶紧过来吧。”
“马金凤咋不磕头呢？这得直系儿女血亲吧，让她磕一百个头，估计看在她诚心诚意的份上，胡三太奶会保佑我爷。”
王金花此时有些癫狂，嘴里唾沫横飞，“你瞎说什么？那是你姑姑，你是孙子，你磕头最灵。”
“别演了！”马林翘起二郎腿点上烟，说出的话冷漠而带着锐气，刺的马金成一屁股坐回炕沿。
“上午我来这屋就没烧香，你刚才点香点半天，香都潮了，证明你多久没上香求你的胡三太奶。还是说，你听说我要回来，故意搞出这么一出戏，演给我看的。”
马金明想起刚才娘点香的动作，确实不熟练而且点了很久。
“奶啊，虽然你没读书，这心眼子跟我爷一样，算计自家人的手段层出不穷。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我猜猜啊……”
马奎山刚要说话，马林弹出一根烟掉他嘴里，马奎山吓一跳。
“我思考事情，都别说话。”马林站起身走到柜子前，上面一个红布包裹的敞口木匣子，里面巴掌长两寸多宽的木牌上写着胡三太奶。
前面一个纸浆压成的方斗盒，里面是小米大米混掺插着香。
“三根残香，加上现在点的三根，一共烧了两次香。大米洁白没有烤焦的痕迹。如果说换过大米，这个神龛也没有烟雾淤积硫化物，神牌干干净净。嗬～还有木头茬儿呢。”
“做好不超过一礼拜，香估计是谁家动乱时候藏起来，没放好受潮了。哎呀，爷啊奶啊，爹啊老叔啊，马金凤啊，你们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门前玩大斧，孔子桌前念知乎，飞燕床头跳艳舞。”
马林坐回凳子上，王金花讪笑着，二人对了一个眼神，马林目光渐冷。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还以为我是曾经那个听话的，让我爹从家里拿东西贴补你们的傻小子。我还是做个自我介绍，亲人之间好好了解下，你们老拿我不当回事儿可不成。”
“73年调入礼河县人武部，因协助公安局，抓获叛徒勾结境外间谍偷盗国家机密图纸，参与调查干部谋杀案，连升4级。而后奉命进入朝北，抓获非法组织丰山犬协会首领，处决秘书长和副会长，获得工农兵学员资格。”
“进入省会松江大学期间，到扶桑执行任务，斩杀扶桑间谍多人，获取大量关键情报，晋升为外事办副科。又被派遣到香江，破坏英国秘密情报局串联国统特务反对回归的计划，载誉归来成为松省统战部副处长。”
“作为国家情报机构的副师级干部，抓叛徒、杀间谍，屡立新功。特务和间谍比你们狡猾，比你们狠毒，在我面前也要低头认罪。”
马林用手指点着神龛，“在我门前玩这个，小巫见大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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