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中。
苏洛正在安排后续事宜。
她唤来司徒九，这位医术高超却性情有些古怪的女子。
“阿九，你即刻启程去肃国公府。”
“那里新住进一位小姐，名唤萧瑶，你务必尽心为她调理身体。”
苏洛补充道：“她身子亏空得厉害，需得长期静养，用最好的药材，不得有误。”
司徒九月挑了挑眉，应道：“殿下放心，包在我身上。”
苏洛又道：“另外，姜……薛芳菲的手伤，你也一并看看，开些好药，别留了疤。”
“是，殿下。”司徒九月领命而去。
一切安排妥当，已是傍晚时分。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
菘蓝轻步走入，躬身禀报：
“殿下，肃国公求见。”
苏洛放下手中的茶盏，眸光微动。
“让他进来。”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天色暗了下来。
宫灯次第亮起，在廊下投出柔和的光晕。
萧蘅一身玄色锦袍，踏着暮色而来，身形挺拔，面容在光影下显得愈发俊美冷冽。
他步入偏厅，目光落在苏洛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
“姐姐。”他微微颔首。
苏洛抬眸，放下手中的茶盏，唇边漾开一抹浅笑。
“你来了。”她看向菘蓝，“去传膳吧，想必国公爷还未用膳。”
菘蓝应声退下。
萧蘅也不推辞，径直在苏洛对面的位置坐下。
他确实是处理完朝堂之事，又安排了些后续，便直接过来了。
“今日朝堂之上，动静不小。”萧蘅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
“意料之中。”苏洛道，“姜元柏为了名声，必然会尽快将人接回。”
她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只是开始。”
很快，宫人鱼贯而入，将精致的晚膳一一摆上桌。
四菜一汤，简单却不失雅致。
菘蓝为两人布菜，随后便带着其他宫人退了出去，只留下他们二人。
苏洛拿起玉箸，夹了一块鱼肉放入碗中，动作优雅。
“沈玉容那边，查得如何了？”她看似随意地问道。
“为何要杀薛芳菲，总得有个缘由。”
萧蘅端起酒杯，浅酌一口，眸色深沉。
“查到他近来与七皇子过从甚密。”
“至于杀妻的动机……”他微微蹙眉，“尚不明确。”
“他行事隐秘，似乎在极力掩盖什么。”
苏洛咀嚼着口中的食物，若有所思。
“过从甚密？”她放下筷子，“七皇子如今正是需要助力的时候。”
“沈玉容一介书生，能给他什么？”
“除非……”苏洛看向萧蘅，“他搭上了哪位高门贵女，想做谁家的乘龙快婿？”
萧蘅执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之前只循着沈玉容自身的线索去查，未曾深思这层关系。
经苏洛一点拨，许多看似不合理的地方，似乎有了新的解释。
若是有贵女看中了他，以沈玉容的凉薄性情，为了攀附权贵而杀妻灭口，并非不可能。
“殿下提醒的是。”萧蘅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我会立刻让人往这个方向详查。”
偏厅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碗筷偶尔碰撞的轻响。
烛火摇曳，映照着两人各有所思的面容。
片刻后，萧蘅抬眼看向苏洛，目光带着探究。
“殿下似乎……很看好那位‘姜梨’？”
他指的是薛芳菲。
一个被丈夫背叛、险死还生的女子，纵然有些胆识，但在他看来，未必能成大事。
长公主殿下对她的关注，似乎超出了寻常。
苏洛闻言，勾了勾唇角，眼神却锐利起来。
“萧蘅，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女人。”
“尤其是一个……受过情伤，浴火重生的女人。”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
“仇恨，有时候是比任何东西都更强大的动力。”
萧蘅迎上她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没有轻视，只有一片坦然。
他微微倾身，语气是少有的认真。
“姐姐，”他唤道，“我从来，都没有小看过女人。”
尤其是，他眼前的这位长公主殿下。
苏洛看着他认真的神情，眸光微闪，随即恢复了平静。
“你知道便好。”她重新拿起筷子，语气转为淡然。
“薛芳菲这步棋，用好了，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你多注意着些，必要的时候，可以给她一些方便。”
她指的是利用肃国公府的权势和情报。
萧蘅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我会的。”
苏洛又道：“贞女堂之事，既然已经揭开，便不能轻易放下。”
“正好趁此机会，敲打敲打某些人。”
她的目光变得冷冽，“七皇子在朝中安插了不少人，这次，能拔掉多少，就拔掉多少。”
贞女堂的背后，若隐若现的有七皇子的影子，萧蘅的折子虽未明说，但已足够引起有心人的警惕。
这是一个清理门户，削弱对手的好时机。
萧蘅眼中精光一闪。
“殿下放心，臣明白。”
打击七皇子，本就是他乐见其成之事。
这次贞女堂之事，正好给了他一个绝佳的由头。
晚膳在两人低声的交谈中结束。
宫人撤下碗碟，换上清茶。
袅袅的茶香弥漫开来。
苏洛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热气。
“司徒九已经去你府上了。”
“萧瑶的身子，需得好生调养，不能急于一时。”
“薛芳菲的手……”她顿了顿，“也让她仔细瞧瞧，莫要落下病根或疤痕。”
虽然只是皮外伤，但女子的手，还是完好些为好。
“多谢殿下费心。”萧蘅道。
司徒九的医术，他是信得过的。
窗外夜色渐浓，殿内烛火通明。
两人又商议了一些细节，关于如何引导舆论，如何向姜家施压，以及如何进一步深挖姜家背后的势力。
萧蘅将苏洛的计划一一记下，心中已有计较。
他起身告辞：“时辰不早，我先告退了。”
“姐姐也早些歇息。”
苏洛微微颔首：“去吧。”
萧蘅转身离去，挺拔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菘蓝走进来，为主子续上热茶。
“殿下，姜家那边，怕是很快就会有动作了。”
“嗯。”苏洛应了一声，目光落在跳动的烛火上，幽深难测。
“让他们接。”
“好戏，才刚刚开始。”
姜梨回府，只是第一步。
她倒要看看，这潭浑水，能搅出多少妖魔鬼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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