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脑勺传来一阵沉沉的钝胀感,带着轻微的痛感慢悠悠顺着后颈往下漫,像是被人给抡了一拳,这是霍青山在恢复意识的过程中,最先感知到的一个明显信号。
耳边一开始什么都听不清,只有层薄薄的嗡鸣,像远处风吹过电线的声音,虚虚浮浮的。慢慢的,鸣响散了,模糊的人声才一点点钻进来。
“蔡医生,我们营长他没事吧?他怎么还不醒啊?”
“估计还得再等会儿,表皮没伤,就是晕的时间有点长,可能有点轻微震荡。”另一个沉稳的声音接话,该是军医,“你们再仔细说说,那钢棍挥过去的时候,他到底躲没躲?”
“躲了!绝对躲了!”又一个声音插进来,带着急切的辩解,“我看得真真的,霍营长侧身那一下都起势了,肩膀都往回收了,我才没怎么收着劲儿,不然哪敢真往他后脑勺招呼啊!”这声音听着格外困惑,“可不知道为啥,他动作突然顿了一下,就那么一下下,棍子就擦着他右边后脑勺打上了,人当场就晕倒了。”
小战士语速有些急,像今天下午的持械格斗训练项目,他们不知道练过多少次,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把人敲晕的情况。
更别提中招的还是他们营长!要知道在此之前,每次他们都只有被夺棍反击的份,然后被收拾得服服帖帖,哪里会是营长的对手?谁也想不到居然能出这么一个意外。
霍青山的眼睫动了动,眼皮黏得慌,费了点劲才掀开条缝,光线有点亮,他下意识眯了眯眼,只能看到朦胧的白色天花板。
“这就有点奇怪了。”军医的声音低了些,像在跟旁边人说,又像在自言自语,“那根训练棍外头包着层厚橡胶呢,就算一时没收住劲,以霍营长的身体素质,不至于直接晕过去啊?他以前训练时比这重的磕碰都扛过,这次实在是不太对劲。”
思忖几秒后,军医做了判断:“保险起见,要是再过十分钟人还没醒,恐怕得把霍营长送到市里的医院拍个片子才行。”
嗡嗡的耳鸣又冒了上来,混杂着战士们压低的议论声,霍青山的脑子像一团被揉乱的毛线堆——闭眼前,身旁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嚎,雨水浸透的衣服贴在皮肤上冰凉潮湿,还有从身体里源源流出的浓重血腥,尤其是那种意识想要再多撑一会儿却实在无能为力的极度疲乏感,格外深刻……和此刻眼前,白净医务室的淡淡药味,阳光洒进屋子里暖洋洋的,七嘴八舌的说话声搅在一起,让他感到眩晕一阵接着一阵,分不清究竟哪个是真实,哪个是幻觉?
这时,有人眼尖地注意到了诊疗床上的男人已然睁开了眼睛,立即高声喊道:“营长醒了!”
闻言,众人纷纷涌凑了过来,将窄窄一条诊疗床围得水泄不通,“营长,你没事吧?”
“营长,你脑袋感觉怎么样?”
“营长……”问询的话语纷至沓来。
霍青山扶着床沿慢慢坐直身子,他没急着应声,而是不动声色地端详起了周遭环境——六二四营区内部的医务室他自然能认得出来。
可这会儿,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男人悄然活动了下右侧肩部,没有设想中纱布的束缚感,也没有伤口牵动的刺痛,不像是有新伤在身。仔细感受了下,男人发觉浑身上下除了后脑勺那点钝胀,竟再无其他不适。
顿时心中疑虑更深,他果断放弃暗自瞎揣测,而是选择最直接高效掌握信息的方式,在围过来的人群中,点了个名字:“章勇,呦……”意识到了什么,男人急忙改口:“孟翻译员呢?现在在哪?”
“孟?翻译员?”章勇愣了愣,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侧头小声询问一旁的钟恒:“咱队里还有姓孟的翻译员吗?前段时间刚走的那个不是姓柯吗?”
钟恒脑子一转,很快反应过来,赶紧接话道:“营长,你是说近期要从首都调过来咱部队任职的那位翻译员吗?小李好像已经开车去火车站等人了。”
这个回答可以说是让霍青山的身躯猛然一骇,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的消息,好比有人告诉他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来的一般。男人皱着眉追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站在床边的章勇和钟恒面面相觑一眼,这回就连一向机灵的钟恒都被问懵了——什么什么日子?不就是个普通的训练日吗?难道有啥特别的安排?
霍青山按压下心头烦躁,声音沉了沉,把话说明白:“几月几号?”
“8月29号。”章勇想也没想回答道,可话一出口,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一丝怪异感——营长居然会记不清当天的日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那一棍子真给他们营长脑子砸出问题来了?
“年份?”霍青山紧接着又问,语气越发急促。
居然连年份都记不得了?完了完了,这下真完了!章勇心中一个咯噔,随即满眼担忧地看向他们营长,犹豫着低声答道:“198?年啊。营长,你……”
霍青山无视对面投来的近似于观看智障的眼神,而是认真回忆起睁眼前脑海中的视觉神经和听觉末梢接收到的刹那感官传导——大片刺目的红光,以及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断碎机械播报音:“警报!警报!第837号任务世界……守护任务失败!检测到任务世界……正在坍塌!请各方关联体……立即执行……外部链路……紧急剥离指令!”
这是霍青山唯一捕捉到的零星信息,短暂存在于“过去的未来”和“现在的曾经”这段错乱的时间线之间。
但这些显然远远不够他去解答:为什么他明明上一秒还躺在三年后的战地沟壕里,生命已然走到了终点,而下一秒却出现在了三年前的部队医务室,生龙活虎?
这一切简直太匪夷所思了!荒谬到霍青山一度怀疑自己约莫是下午的那一棍子把他给砸傻了,以至于神经错乱,得了异想天开的毛病。
虽然不清楚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理不出一个逻辑成立的前后缘由,但霍青山现下能够确定的是,他回到了三年前。
而呦呦,还没见过他。
…
夜幕降临,远处的山影轮廓晕成高低起伏的暗黑色块,钟恒和章勇双双趴在齐腰深的草丛里,全靠眼神和手语交流。
两个人用目光你推我攘,意图抉出一个不怕死的勇者,跑去跟他们营长提建议——要不要去市医院拍个片子,检查一下脑子?
实在是太奇怪了。他们营长自从下午挨了那一棍子醒来之后,接下来做出的所有反应和行动都太无厘头了。如果只是记不清年份和日期就算了,可突然下令整队,什么都不说,直接带着他们这么多人摸黑跑到这荒郊野岭来隐蔽埋伏,算是怎么一回事?
半个小时前,钟恒还斗着胆子匍匐过去,问了一句他们营长,这是要做什么?
结果只得到生硬的一句:“随时待命!”便又灰溜溜地爬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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