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来得比预想中更快。天色刚亮，长安城就下起了倾盆大雨。林棠梨站在医馆门口，看着雨水冲刷着街道，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姑娘。\"孙伯端着一碗热粥走来，\"先吃点东西吧，从昨晚到现在您还没用过一口呢。\"
林棠梨接过粥碗，却没什么胃口：\"可有楚清远的消息？\"
\"暂时还没有。\"孙伯摇头，\"不过方师爷派人去查了，说是昨晚有人在城外看到一队人马，朝着南方去了。\"
\"南方...\"林棠梨若有所思，\"那不是去江南的方向吗？\"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方师爷冒着大雨跑进来，浑身湿透：\"大事不好了！江南那边传来消息，前几天有一批药材商被人劫杀，死状和长安这边一模一样！\"
\"什么时候的事？\"林棠梨心中一紧。
\"就在楚清远离开长安的前两天。\"方师爷喘着气道，\"而且...那些商人都是从西域来的，专门运送特殊药材的。\"
林棠梨和孙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这么说，楚清远早就开始布局了？
就在这时，宋墨寒带着几个人匆匆赶来。虽然也是冒雨而来，但他的衣衫却一尘不染，显然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避雨。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他一进门就说，\"刚刚收到消息，江南那边的药材行会彻底乱了。\"
\"怎么回事？\"
\"有人在集市上散播消息，说西域来的药材都被人动了手脚，吃了会中毒。\"宋墨寒沉声道，\"现在整个江南的药材市场都乱成一锅粥，价格飞涨，有钱都买不到货。\"
\"这...\"林棠梨恍然大悟，\"难怪楚清远要往南逃。他这是要...\"
\"没错。\"宋墨寒点头，\"他这是要控制整个江南的药材市场。先用毒药制造恐慌，再趁机抬高价格，到时候...\"
\"到时候他就能垄断药材供应，要多少价就多少价。\"林棠梨接过话，\"可是...\"她突然想到什么，\"单凭楚清远一个人，不可能做到这么大的布局吧？\"
\"所以我查了一下。\"宋墨寒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册，\"你看看这个。\"
林棠梨接过名册，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地药材商会的名字，其中不少都做了特殊标记。
\"这些标记的...\"
\"都是和太子府有关系的商号。\"宋墨寒冷笑，\"表面上是各自独立的商会，实际上背后都是一个主子。\"
\"太子府？\"
\"不止。\"宋墨寒压低声音，\"你再看这些商号的位置分布。\"
林棠梨仔细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些商号分布在各个关键路段，完全可以控制整个药材运输路线。只要他们愿意，随时都能切断任何一个地方的药材供应。
\"这是要...\"
\"要挟朝廷。\"宋墨寒沉声道，\"你想想看，如果哪天整个大楚的药材供应都被他们控制，会是什么后果？\"
林棠梨心中一凛。药材断供，那就意味着无数百姓会失去医治的机会。到时候，太子府就能借机要挟朝廷，为所欲为。
\"那楚清远...\"
\"他不过是个棋子罢了。\"宋墨寒冷笑，\"太子府让他去江南，就是要他去搅乱市场。等局势彻底乱了，他们自然会派人去'平息'事态。\"
\"这么说...\"林棠梨突然明白了什么，\"楚清远其实已经是个弃子了？\"
\"不止是弃子。\"方师爷突然插话，\"他恐怕很快就会变成替罪羊。你们看这个。\"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张告示：\"这是刚才太子府发出来的，说楚清远勾结江南奸商，意图谋反。现在全城都在通缉他。\"
\"好一招借刀杀人。\"宋墨寒冷笑，\"等楚清远死了，所有的罪名都能推到他身上，太子府自然就能抽身而退。\"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手下急匆匆地跑进来：\"不好了！刚收到消息，楚清远在江南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他被人围攻，身受重伤，但最后还是逃了。\"那人喘着气道，\"不过...\"他递上一封信，\"他让人带回了这个。\"
宋墨寒接过信，只见上面写着：\"太子府、李福、药材...一切都是阴谋。他们要在药材里下毒，控制朝中大员。信中附有详细证据，还请大人明察。如若我有不测，望将此事告知圣上。\"
\"这是...\"林棠梨凑过来看。
\"是楚清远的认罪书。\"宋墨寒说，\"看来他也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想在死前拉太子府垫背。\"
\"那我们要不要...\"
\"不行。\"宋墨寒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这封信的真假还需要验证，而且...\"他意味深长地说，\"说不定这也是太子府的计策。\"
林棠梨一愣：\"你是说...\"
\"他们完全可能故意放出这样的消息，引我们上钩。\"宋墨寒分析道，\"等我们拿着这封信去告发他们，他们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证据反咬一口，那我们就真的跳进坑里了。\"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些权贵之间的算计，当真是让人心惊。
\"那现在...\"
\"按兵不动。\"宋墨寒沉声道，\"我已经派人去江南暗中调查了。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外面又传来一声惊雷。暴雨越下越大，整个长安城都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
林棠梨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风雨，突然说：\"宋墨寒，你说楚清远当初接近我，是不是也是太子府的安排？\"
屋内一时沉默。所有人都知道她问的是什么。那些献殷勤，那些示好，那些看似真诚的关心，是不是都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戏码？
\"应该是。\"宋墨寒轻声说，\"他们知道你的医术高明，而且和我有些过节，所以故意安排楚清远来接近你，就是想利用你来牵制我。\"
林棠梨苦笑：\"原来如此。难怪他每次送来的药材都那么特别，原来是在试探我的医术。\"
\"不止是试探。\"宋墨寒走到她身边，\"他们还想利用你的医术，帮他们改良那些毒药。只是...\"他看着她，\"你的医德让他们失望了。\"
林棠梨心中一暖。是啊，她再怎么恨宋墨寒，也绝不会用医术去害人。这是她身为大夫的底线。
\"不过现在想来。\"她突然说，\"那些针对你的证据，该不会也是他们故意安排的吧？\"
宋墨寒点头：\"没错。他们就是要离间我们的关系，好让你彻底投靠楚清远。可惜...\"他露出一丝笑意，\"他们还是低估了你的判断力。\"
林棠梨有些不好意思：\"我当时也差点就信了。要不是...\"
\"要不是你心里始终还在相信我。\"宋墨寒接过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宠溺。
看着两人的互动，方师爷和孙伯又是一阵默默对视。经历了这么多事，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反而更深了。
\"对了。\"林棠梨突然想起什么，\"那批从西域来的药材，我们要不要...\"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宋墨寒说，\"不过这事要小心，太子府肯定也派了人盯着。我们得...\"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大事不好了！楚清远在江南自尽了！\"
\"什么？！\"众人大惊。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在一家客栈里服毒自尽。\"那人喘着气道，\"临死前留下一封信，说...\"
\"说什么？\"
\"说他甘愿为太子府背黑锅，只求太子能善待他的家人。\"
屋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这是...\"林棠梨喃喃道，\"太子府要彻底把他除掉？\"
\"不。\"宋墨寒摇头，\"是楚清远自己选择的死法。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与其被太子府的人折磨而死，不如自己了结。这样...\"他意味深长地说，\"至少还能为家人争取一线生机。\"
林棠梨心中一痛。虽然楚清远做过不少坏事，但到头来，他也不过是太子府的一枚棋子罢了。
\"那现在...\"
\"现在的关键是那批药材。\"宋墨寒正色道，\"楚清远既然选择了这种方式，就说明太子府一定会有大动作。我们得在他们行动之前...\"
话未说完，外面又是一声惊雷。暴风雨愈发猛烈，仿佛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但这一次，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因为他们都明白，这不仅仅是一场关于药材的争斗，更是关乎天下苍生的较量。
在这场较量中，他们不能输。也输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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