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申江女中，玉兰花开得正盛。一场别开生面的才艺展示会正在礼堂里举行。这是学校第一次邀请各国领事夫人和上海滩的名媛们共同观赏，意义非同寻常。
沈清韵站在后台，整理着自己的旗袍。今天，她不只要表演《牡丹亭》的选段，还要当众展示书法和绘画。
\"清韵。\"李梦华匆匆跑来，\"外面已经坐满了。连法国领事夫人都来了！\"
沈清韵深吸一口气：\"姑母来了吗？\"
\"程夫人早就到了。\"李梦华说，\"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好多外国银行的代表也来了。\"李梦华压低声音，\"听说是冲着你来的。\"
沈清韵正要说话，张老师走了过来：\"清韵，准备好了吗？\"
\"嗯。\"沈清韵点头，\"一切都准备好了。\"
台下座无虚席。史密斯夫人和法国领事夫人坐在前排，旁边是各家银行的代表。沈若兰和宋玉芙坐在一起，神情专注。
\"程夫人。\"威廉姆斯凑过来，\"听说令侄女不只精通戏曲，在书画方面也很有造诣？\"
沈若兰微笑：\"过奖了。不过是学了一些皮毛。\"
正说着，校长上台致辞：\"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我们的才艺展示会。今天的第一个节目，是由沈清韵同学带来的......\"
话音未落，沈清韵已经款款走上台。她今天穿着一件淡粉色的旗袍，发髻高挽，整个人散发着青春而典雅的气质。
当她开口唱第一句时，全场都安静了。那清亮的声音，配上她精致的身段，让人仿佛真的看到了游园惊梦时的杜丽娘。
\"太美了！\"法国领事夫人情不自禁地说，\"这哪里是学生的表演，简直可以登大雅之堂了。\"
演唱结束后，沈清韵又展示了她的书法。只见她提笔挥毫，行云流水般写下一首李清照的《如梦令》。那笔势刚柔并济，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灵动之气。
\"好字！\"坐在后排的钱老爷子赞叹，\"这丫头，不得了啊。\"
最后是绘画展示。沈清韵选择了工笔花鸟，当场作画。她的笔触细腻，色彩明丽，不一会儿，一幅栩栩如生的玉兰图就呈现在众人面前。
\"程夫人。\"史密斯夫人转头问，\"令侄女的画，可以卖吗？\"
沈若兰正要回答，威廉姆斯插话：\"如果可以的话，我们银行想买下这幅画。\"
\"抱歉。\"沈若兰微笑，\"这幅画已经有主了。\"
\"哦？是谁这么有眼光？\"
\"柯林斯先生。\"沈若兰说，\"他上次看过清韵的画，就说要收藏一幅。\"
威廉姆斯有些遗憾：\"那真是可惜了。不过......\"他若有所思，\"我倒是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我们银行最近在筹划一个文化交流项目。\"威廉姆斯说，\"想请令侄女去欧洲巡演。当然，不只是演出，还包括书画展览。\"
这个提议让在场的人都来了兴趣。要知道，能在欧洲举办个人展览，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机会。
就在这时，德利銮匆匆走来：\"少奶奶，老爷派人来了。\"
沈若兰微微点头，转向威廉姆斯：\"这事容后再议。\"
演出结束后，众人聚在茶会上交谈。法国领事夫人拉着沈清韵不放：\"亲爱的，你必须答应来我们领事馆演出。\"
沈清韵看向姑母。沈若兰微微点头。
\"好的，夫人。\"沈清韵说，\"等考试结束后......\"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一阵骚动。是柯林斯来了。
\"抱歉来晚了。\"柯林斯说，\"路上耽搁了一会。\"他看向沈清韵，\"听说我错过了精彩的演出？\"
\"柯林斯先生。\"校长连忙上前，\"要不要请清韵再表演一段？\"
柯林斯摆摆手：\"不用了。我来是想看看那幅画。\"
沈清韵将画作恭敬地递上。柯林斯仔细欣赏，突然说：\"程夫人，我改变主意了。\"
\"哦？\"
\"这幅画，我不要了。\"柯林斯说，\"我觉得它更适合放在另一个地方。\"
沈若兰似乎明白了什么：\"柯林斯先生的意思是......\"
\"我觉得它应该放在我们银行的大堂里。\"柯林斯说，\"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这话一出，威廉姆斯的眼神动了动。他太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了。
正说着，李掌柜又来了：\"少奶奶，又有消息了。\"
沈若兰起身：\"失陪一下。\"
角落里，李掌柜压低声音：\"汇丰银行那边开始行动了。他们......\"
\"他们怎么了？\"
\"他们也在筹划一个文化交流项目。\"李掌柜说，\"好像是想和我们抢......\"
沈若兰笑了：\"让他们忙去吧。\"她看着不远处的沈清韵，\"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此时的沈清韵正被众人围着，神采飞扬。她的才情让所有人都惊艳，而这正是沈若兰想要的效果。
\"程夫人。\"史密斯夫人走过来，\"我现在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支持令侄女了。\"
\"哦？\"
\"因为她不只是在展示才艺。\"史密斯夫人说，\"她代表的是一种新的文化力量。一种能够连接东西方的力量。\"
沈若兰点头：\"夫人说得对。这正是我们需要的。\"
就在这时，宋玉芙也来了：\"若兰，清韵，该走了。\"
\"这么快？\"法国领事夫人有些不舍，\"再待会儿吧。\"
沈若兰看了看时间：\"抱歉，我们还有别的安排。\"
马车上，沈清韵终于松了口气：\"姑母，我今天表现得怎么样？\"
\"很好。\"沈若兰说，\"你不只展示了才艺，更重要的是展示了气度。\"
\"气度？\"
\"对。\"宋玉芙说，\"你让所有人都看到，我们中国的女子，不只有才情，更有气度。\"
沈清韵若有所思：\"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姑母一直让我练习这些？\"
沈若兰点头：\"因为在这个时代，我们需要的不只是才能，更需要一种能够融会贯通的智慧。\"
正说着，马车停在了康济堂门前。程远山正在等着。
\"怎么样？\"他问。
沈若兰笑了：\"一切顺利。清韵的表现很好。\"
程远山满意地点头：\"那就好。接下来......\"
\"接下来该我们出场了。\"沈若兰说，\"是时候让他们知道，文化的力量有多大了。\"
夜深了，沈清韵站在窗前，回想着今天的种种。她突然明白，姑母和姑父的安排，远比她想象的要深远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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