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百年封剑后的首次出鞘,惊天动地,不是为了她这个身陷死地的徒儿,而是为了他那位“真命天女”。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捏紧,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微弱期盼,在这一刻,彻底化为齑粉。
意识开始模糊,身体的力量随着希望的湮灭而迅速流失。
就在她即将被一块巨石吞没的瞬间,一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冲破烟尘,一把将她揽住,带着她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一击。
是神山阿三。
他凭借着异于常人的敏锐,最先找到了她。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季筱竹最后看到的画面,依旧是远处,沈玉暄似乎正将林潇潇……拥入怀中?
沈玉暄,你特么去死吧你。
这是季筱竹意识消失前,最想说的话。
而事实上,在沈玉暄这边——
他感知到菩萨岗异动,以最快速度赶来,毫不犹豫迫使【酒钱】出鞘,只为强行稳住部分局势,争取救人时间。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季筱竹,疯了一般冲入最危险的区域。
然而废墟之下,路径错综,魔气干扰感知,他的方向感本来就很差,阴差阳错间先找到了被巨石卡住的林潇潇。
情况危急,他只能先将其救出。
就在他将林潇潇推给旁边弟子,甚至来不及多说一句,转身就要再次冲回去寻找季筱竹时,眼角的余光恰好瞥见神山阿三抱着昏迷的季筱竹,从另一侧烟尘中冲出。
“徒儿!”
沈玉暄心神剧震,把林潇潇直接往旁人身边推去,立刻飞身而去,从神山阿三手中接过她。
就在他伸出手的瞬间,季筱竹的头无力地垂靠在神山阿三肩头,已然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没能看到沈玉暄那瞬间煞白的脸色,也没能感受到他伸出的、微微颤抖的手。
这阴差阳错的一幕,成了季筱竹心中难以解开的心结。
不过好在,现在游魂状态的季筱竹,终于看到了真相。
原来她误会了他那么久。
……
事后,沈玉暄将昏迷的季筱竹带回仙人峰,守了她整整一夜,眼底是挥之不去的疲惫与懊恼。
为什么每一次,他想靠近一点,总会有这些该死的阴差阳错?
季筱竹醒来后,不再像菩萨岗之前那般对他全然冷漠,但也筑起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她依旧会应他的话,会完成他交代的修炼,但那份曾经逐渐回归的亲昵与灵动,仿佛随着菩萨岗的坍塌一同被掩埋了。
她保持着一种恰到好处的、令人窒息的边界感。
沈玉暄心里难受得要命,像是被猫爪子反复挠抓,又痒又痛。
他尝试过各种方法。
他甚至偷偷摸摸去山下买了些描绘师徒禁忌之恋的话本,故意摆在显眼处,或者在自己“看书”时,确保她能瞥见那引人遐想的封面。
可季筱竹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在他“不经意”问起“徒儿,你看这话本里写的,是不是有些离经叛道?”时,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皱眉道:“无聊,看这些做什么?”
一句话把他噎得半死。
沈玉暄开始严重怀疑人生,难道真是他自己一厢情愿?
那些醉酒后的亲昵,那些偶尔的脸红,都是错觉?
不过转机出现在了义庄事件。
两人需要前往偏远义庄处理飞僵。
这一路上,沈玉暄绞尽脑汁。
“御剑?风太大,吹得为师头疼。”他揉着太阳穴,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用传送符?太快了,错过沿途风光,岂不可惜?”他指着路边的野花,眼神“纯良”。
季筱竹岂会不知他那点小心思?
但看着他努力找借口、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样子,心底的那座冰山,终究还是悄然融化了一角。
她默认了他的拖延,两人一路步行,穿山越岭。
沈玉暄见状,心中狂喜,更是卖力地插科打诨,讲着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蹩脚笑话,或是“不小心”被路边的藤蔓绊倒,等着她无奈地伸手来扶。
偶尔,他能看到她嘴角极快地弯起一个微小的弧度,虽转瞬即逝,却足以让他心跳加速,激动得像个毛头小子,变着法子想让她再笑一笑。
季筱竹看着他这般模样,心底最后那点因菩萨岗而生的芥蒂,也在不知不觉中淡去了。
她不再刻意保持距离,甚至会在他夸张地表演“弱不禁风”时,忍不住轻笑出声。
这一笑,宛如冰雪初融,春暖花开。
沈玉暄只觉得眼前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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