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高元被麾下将士叫醒，也是大吃一惊。
能在这个时候吵醒他，除了周军攻关，也不会有其他事情了。
以他对王焱的了解，周军没有十足把握，怎敢轻易攻关。
关外的贵州军总兵力，不超过三万。
而他在老君关上的大理兵，足足十几万。
并且，大理军处于防守状态，贵州军是进攻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王焱还敢发起进攻，当真是将他大理兵不放在眼里啊！
高元骂骂咧咧的披上战甲，向外走去。
来到院落中央，就见天空上，漂浮着无数硕大的孔明灯。
“呼呼！”
“呼呼！”
这些孔明灯上，正在向下投掷装满火油的瓦罐。
瓦罐精准命中老君关内的屋舍、粮仓，瞬间燃起熊熊大火。
“那些……孔明灯，是怎么回事！”
高元大惊失色道。
“禀大帅，是周军搞的鬼！那些孔明灯上，有人！”
大理兵们个个神情惊恐，像是见了鬼似的，手足无措。
“王焱真乃神人也，竟然利用孔明灯载人升空，他是怎么做到的！”
高元震惊无比。
在这一刻，他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
打仗还能这么打？
这是高元几十年的人生阅历都无法想象的。
他自问从小博览群书，《孙子兵法》之类的汉人兵书，更是倒背如流。
可是也不曾见识过这种战术啊！
这些孔明灯带给大理兵的心理伤害，远远超乎对他们的实际伤害。
无数大理兵心理防线崩溃，当场匍匐在地，祈求投降，不愿再战。
趁着关内的大理兵惶恐不安之际。
关外的贵州军发起全面进攻。
马洞锡、熊超诸将奋起而上，高呼“降者不杀！”
“大帅，贵州军进攻了！”
“还请您尽早定夺！”
大理将领们六神无主，聚拢在高元身旁，催促高元赶紧拿出对敌方案。
高元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主意。
他对王焱有了很强的挫败感，面对这样的人物，纵有百万雄师，也是无计可施。
高空的热气球上，周军将卒将竹篮中的瓦罐投掷完毕，随即按照王焱的吩咐，开始减火降低高度。
因为将士们都是第一次操作，说是一点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加上无法掌握风向，很多孔明灯直接撞上了关内的屋舍、或者附近的山头。
死伤无数。
仅有少部分将卒，安全着落。
三百人升空，最后平安无事的不过七八十人。
这些将卒，在平复心情之后，迅速向关隘集结，发起进攻。
大理兵此时已经陷入慌乱。
他们只听耳旁皆是周军将士的喊杀声，直觉眼前全是周军将士的身影。
身为主帅的高元，心神憔悴，命令麾下将领率部抵抗。
但将领们都不敢应命，反而劝说高元亲自登城指挥，以鼓舞士气，振奋军心。
高元哪敢登城，这时，他已经想要退去黑水关，暂避周军锋芒，再做打算。
见大家都不敢督战，也是非常气愤。
就这群怂蛋，打什么鸟仗！
越想越气，高元甚至想要拔刀砍几个发泄一下心中怒火。
但是又怕引起哗变。
索性大手一挥，“传我军令，全军退往黑水关！”
“诺！”
众将早就等着高元这道命令，闻言立即应命。
“……”
很快，关内响起了撤兵的命令。
大理兵得令，皆是喜出望外，纷纷撒腿就跑。
身上的盔甲、兵器，能丢则丢。
丢盔弃甲一词，被这群大理兵具象化了。
高元满是苦涩，望着逃跑如风的大理兵，这一刻他清晰的认识到，大理，想要称霸中南半岛的梦想，也只能是梦想了。
等到周军入关，还有很多来不及逃走的大理兵，干脆选择投降。
“大人，大理降卒约三万八千人五百人！这个数字，只是临时统计，应该还有更多。”
洪鹤拿着对俘虏、府库的统计报表，找到王焱，进行汇报。
现在洪鹤和叶梦年，已经成了王焱处理政务的左膀右臂。
王焱正在对那些存活的空军进行问话，记录第一次空战的全部数据、经验，以及可能改进的地方。
见到洪鹤拿着报表过来，点点头，安静的听完洪鹤的汇报，随即说道：“这些大理兵现在比我们的军队数量都要多，这样下去，不利于管理，还有可能引起兵变，就算全部遣返回国，也很难妥善安排，你觉得该怎么做？”
洪鹤犹豫道：“大人，咱们的粮草辎重，也是捉襟见肘，打下老君关时，对关内的府库多有破坏，粮草不足以供养这些大理兵，就算每日一餐，对我们的后勤压力也是极大的。
依卑职之见，不如效仿项羽，将他们全部坑杀！”
听到坑杀二字，王焱的思绪猛然回到了光烈二十一年，他和神策军将士在山东的遭遇。
那些金军便是这样做的。
若是他也坑杀降卒，那与金军又有什么区别。
“大人，妇人之仁要不得。”
洪鹤见王焱面色不忍，提醒道。
王焱摇摇头，“要是坑杀大理兵，日后哪还有人敢向我军投降，再说了，大理自古便是我华夏的领土，只不过唐朝衰弱，分裂出去，早晚还得收回，现在多造杀戮，不利于日后统治其地。”
“大人还想灭掉大理！”
洪鹤目瞪口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复我汉室山河，可不仅仅就是一个中原，西域、大理、安南、草原，这些可都是我们祖先打下的江山，我辈男儿本就该以恢复祖上荣光而拼搏！”
王焱语气坚定道。
“我，我誓死追随大人，复我汉室山河！”
洪鹤激动的语无伦次。
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被外人的情绪所感染。
复汉室山河！
这是多么宏伟的理想啊！
虽死不悔！
“贵州各地官道，年久失修，不利于各地互通，这样吧，将这些大理兵派去各地修路，由当地官府监督、管理！”
王焱思虑道。
播州府的官吏，全部都是从施州、夔州两地抽调，新任府尹的人选还没有落实。
本来是该朝廷派人前来担任。
但朝廷目前处于新旧交替之际，王焱已经不打算将此事上报由朝廷决断。
所以便将此事压了下来。
改土归流，直接由贵州内部完成。
万纲、贺云虽然极力反对。
但对主管军事的王焱来说，他们毫无话语权。
唯一的期望就是朝廷撤换王焱。
但奉节县令刘猛，早在那次宴席之后，便决定效忠王焱。
因此他早就切断了奉节通往外界的官道。
万纲、贺云等人的奏章，根本到不了朝廷。
作为刘猛上司的曹修，自然清楚此事，他已经意识到王焱不受掌控。
或者，从一开始，就不被掌控。
他想上奏朝廷，弹劾王焱。
但结果与贺云、万纲一样，奏章根本出不了贵州。
想要通过正规渠道离开贵州，已无可能。
但若是通过‘天’向外送出奏章，又会被武德司、东厂发现端倪。
这是曹修不愿意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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