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娑……或者说,薇塔。”她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一种清泉流过玉石般的质感,却蕴含着无法化开的沉重,“向你,以及你所代表的‘生’之意志,投降。”
话语落下,一片寂静。
连裂界中肆虐的空间乱流,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滞。
秦白果眉头紧锁,心中的疑惑达到了顶点。
他沉默了片刻,身形一闪,已然出现在舰外,与娑遥遥相对。
“为什么?”他问出了心中最大的不解,声音在寂静的废墟中格外清晰,“你拥有强大的力量,甚至有机会在休伯利安降临前反击。
你追逐了无数年的目标,难道就因为看到了过去的幻影,感受到了薪炎的力量,就如此轻易地放弃了吗?我不明白。”
娑直起身,绯红色的眼眸注视着秦白果,那目光仿佛穿透了他的身体,看到了他身后的休伯利安,更看到了那片早已湮灭在时光长河中的故土。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侧过头,仿佛在倾听早已不存在的风声。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悠远而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古老故事,可其中蕴含的情感,却沉重得让人窒息。
“他们都称我为神,或怪物,”她开始了自诉,声音在破碎的虚空中轻轻回荡,“却少有人问我,这副缠绕着虚数能的躯壳里,曾装着怎样的弗楼沙落日。”
“弗楼沙,在我们的语言里,是‘晨星’与‘未来’的意思——”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苦涩的弧度,“多讽刺啊,我曾是追逐晨星的人,最后却成了熄灭星光的影。”
她的目光变得迷离,仿佛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那片土地上的风是暖的,带着麦田和阳光的味道。
在灵识系统尚未过载、我还只是‘薇塔’的时候,我能隐约听见整颗星球蓬勃的心跳:
孩童在金黄的麦田里追着光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我的助手玛拉,总在实验室里一边记录数据,一边抱怨那些老旧的仪器又失灵了;就连战机掠过大气层时带来的轰鸣,都曾是我们弗楼沙人团结一心、誓死抗争的背景音……”
“那时,我以为文明的存续就是‘守护’——是哪怕耗尽最后一丝能量,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把身后的人民、把我们的‘未来’,牢牢护住。
所以,当虚无星神的阴影撕碎了我们赖以生存的空间,当玛拉和其他人劝我放弃弗楼沙,带着火种去寻找新的家园时,我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那是我的根啊,是千万弗楼沙人用生命与信念筑起的‘晨星’,怎能像丢弃尘埃一样,说舍弃就舍弃?”
她的声音里带上了细微的颤抖,那是对过往抉择的痛苦回溯。
“后来,我赌了。赌上了弗楼沙的全部未来,解放了灵识系统的所有功率,不顾一切地从裂界中攫取足以焚尽整个弗楼沙的能量……我赢了吗?
或许吧,虚无星神的阴影不见了,威胁消失了。可是,当我低头时,脚下只剩下冷却的灰烬,和无数消散的生命气息……
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有些自以为是的‘守护’,其本质是最残酷的掠夺——我夺走了所有人选择‘结束’的权利,用他们本可能拥有的、走向其他方向的未来,换来了一个……空洞的、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胜利’。
弗楼沙死了,就死在我那‘不肯放弃’的、偏执的妄念里。”
泪水,再一次无声地从她那绯红色的眼眸中滑落,沿着恢复原本形态后更显柔和的线条滴落,在虚空中化作点点晶莹的光粒,随即湮灭。
“于是,我成了‘娑’。我舍弃了‘薇塔’这个名字,舍弃了会流泪的眼睛,甚至因为虚无的侵蚀,我不得不剜除了所有属于‘人’的、会被认为是软弱的情感
——既然我没能护住活的故乡,那我就成为故乡本身,一个永恒的、不会再度失去的‘纪念碑’。
我在星海中无尽漂流,像一株固执地寻找着早已不存在土壤的植物,在无数星球里植入我的规则,看着其中的生命因愿望膨胀而催生灾难,再冷漠地收割那些破碎的能量,用来填补我内心那无底的空洞……
有人说我贪婪,说我是寄生者,可他们不懂,我只是想攒够足够的力量,让弗楼沙‘活’过来,哪怕只是作为一个复刻的幻影。
我把旧日同胞的意识上传到虚拟空间……我以为这样,就能重燃晨星的光。”
她的语气骤然低落下去,带着深深的无力与自嘲。
“可文明,从不是能够被复刻的标本啊。
那些新的弗楼沙人,在我赋予的和平安定中,渐渐滋生出了自私、虚伪与内斗,把我耗费心力重塑的生机,活成了另一种精神上的荒芜……
那时的,我无法失望,我无法愤怒,最终,我亲手销毁了那些失败的‘种子’。
可在转身的刹那,我看到了薇塔——那个我为了承载剥离的情感而创造的代理人,她的眼里,竟然燃烧着我早已亲手熄灭的、属于‘薇塔’的热情与活力。
我厌恶她,仿佛厌恶着那个失败的自己;可我又不敢毁灭她,因为她像一面最清晰的镜子,无情地照出我藏在‘神’的外壳下的怯懦:
我怕承认自己的彻底失败,怕承认弗楼沙早就死了,怕承认我耗费无数年时光、背负无数罪孽所做的一切挣扎,不过是为了给一个早已腐朽的‘执念’,寻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后来,宇宙中有人在某些残存的数据中写我的传记,说我‘恶遍疮痍’,说我‘咎罪难洗’……
可没人写,我在每一个星海深处的‘深夜’里的冥想:弗楼沙的风,还会在别的什么地方吹拂吗?那些本该在麦田里奔跑长大的孩子,会不会在另一个幸运的世界里,拥有笑着长大的权利?
我想超越虚无,超越一切,不过是想获得改写那个结局的力量:如果……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会不会,允许自己放手?”
说到这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管裂界的空气中只有灼热与死寂。
她再次看向秦白果,眼神里是彻底的了悟与平静。
“现在,我懂了。文明从不是永恒的纪念碑,而是传递的火种,是敢于走向未知的勇气。
弗楼沙的真正消亡,从不是能量耗尽、星球崩碎的那一刻,而是我从那一刻起,固执地把它困在了‘过去’,拒绝让它以任何形式‘未来’的那一刻。
我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用‘永恒’的名义,亲手杀死了故乡真正的灵魂——那些在抗争中闪光的、脆弱的、会犯错却也因此无比鲜活的‘人’的痕迹。”
她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扫过休伯利安的舰桥,那里,薇塔正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你看,连我创造的、承载我过去影子的薇塔,都要挣脱我的控制,去追寻她自己的自由了。
或许,这才是弗楼沙文明真正的、也是唯一的延续方式:不是活在我固执复刻的幻影里,而是活在每一个敢于选择、敢于前行、敢于拥抱不确定性的生命中。而我……”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终究,只是个守着冰冷灰烬,在星海海里迷路了太久、太久……已经忘了归途的旧人罢了。”
“风又起了……”她侧耳,仿佛真的听到了什么,最终却只是落寞地垂下眼帘,“可惜,不是弗楼沙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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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不知道大家感觉明镜写的娑和薇塔如何,有些书友或许觉得明镜应该写完观星之后就结束,现在有些水剧情。
但是,明镜简单说一下,娑的出现是让秦白果踏入宇宙的诱因之一,所以让她背景和宇宙扯上关系。
之后就是发布各种视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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