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婶转头一看，发现说话的人是周菱的奶奶。
顿时像见到了亲人一般，热情地攀谈起来，“哎呦老人家，我跟你说，你可真是养了个好孙女！
周菱善良心细，人又能干，以后你可有饱福享咯！”
周老太一直盯着隔壁的动静，早在有人敲门时她就听见了。
只是他们聊天声音不大，听不清到底在聊什么，所以早早地候在了门口，一看到桂花婶路过，立即把人叫住。
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把周菱一顿夸。
这给周老太整不会了，下意识想偏道：“你是来说媒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可得好好打听说的是哪户人家，看能不能截胡过来给周萍萍。
要知道周萍萍虽然人蠢了点，但好在还算听话。
她知道自己以后肯定靠不上周菱一家，但凡遇上好事，都尽量想着老大和老六家的人。
可惜桂花婶摇摇头说，“不是。她白天救了我家狗蛋，我是专程上门来感谢的。”
周老太不相信，“那死丫头哪来的本事救人，你可别被她骗了。”
“我亲眼看见的，哪还能有假？”
桂花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贬低自家孙女。
但依旧把事情经过简单地复述了遍，顺带把周菱交代的事情也说了。
最后还不忘夸赞道，“你这孙女的医术真是好，当时一眼就认出是农药中毒，不然我家狗蛋肯定没法好得这么快。”
见她不停说着周菱的好话，周老太很不爽。
当即瘪嘴反驳：“那纯粹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她根本就没啥能耐。
要不然怎么跟着张信忠学了那么多年医术，结果连卫生院都进不去，她也就只能唬唬你们这些外人了。”
周菱当初没能进公社卫生院这事，桂花婶也有所耳闻。
只依稀听说和被人举报有关，具体的情况不太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她看好周菱，“当初可能有什么误会，我看她医术挺好的。”
周老太这辈子最见不得别人夸周菱，脸色愈发难看。
“你就听她忽悠吧，迟早有你后悔的！万一哪天被她治出毛病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气冲冲丢下这么一句话后，紧接着就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只留下桂花婶在外面黑着脸，忍不住嘀咕道，“这都什么人啊，这么盼着孙女不好的！
周菱摊上这样的奶奶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两人都是大嗓门，说话的声音不小。
周菱又正好站在院子里还没进屋，把两人的对话听了个正着。
她对周老太这样的态度并不意外。
其实周老太最初并没有这么针对她，态度真正恶化就是从她跟着张信忠去学医开始。
张信忠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老中医，很多人都想把小孩送到他那里去拜师，但他从来只教自家子孙。
至于为什么收她为徒。
还得归功于她娘在世时曾经救过张信忠的独子，对方念着恩情，所以才破了例。
周老太知道这个事情后，一直想让她把机会让出去。
她觉得女孩反正是要嫁出去的，这么难得的机会肯定要把握在家族男丁手上，以后才能世世代代传递下去。
她娘当时身体已经病入膏肓，自知大限将至。
担心她年龄太小，将来容易遭人欺凌，迫不得已才求张信忠收她为徒。
所以，当周老太提出无理要求时，她娘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周老太自此对母女二人心生怨恨，连带着对周国平和周兰也横竖看不顺眼。
后来，得知她没能顺利进入卫生院，周老太更是喜出望外，恨不能买挂鞭炮庆祝。
周国平已经糊好窗户，开始在院子里给周菱打造防身武器。
因此刚才周老太跟桂花婶的对话，他也听到了些，对此很是气愤。
“当初如果不是被小人举报，现在你就是卫生院的医生了，哪轮得到你奶在这说风凉话。”
周菱却心如明镜，“有人铁了心要抢那份工作，就算没被举报，也会有其他阴险招数等着我的。”
周国平沉默下来，知道她说的才是真相。
只是想想还是很不甘心，忍不住叹气道：“都怪爹没本事，要不然......”
“爹你别操心了，工作的事我自有安排。”
周菱打断他的话，“与其想这些烦心事，还不如想想家里缺些什么，等顾文昌把钱还回来后，我就去镇上买。”
看她这么信誓旦旦，周国平皱着眉提醒。
“今天下午我碰见他和那个女的了，他们看起来好像没有还钱的意思。”
周菱耸耸肩，“不急，三日之期还没到呢，我们走着瞧。”
与此同时，被议论的顾文昌正躺在宿舍里，疼得直叫唤。
自从傍晚被胖揍一顿后，他就感觉浑身不对劲。
等吃完饭掀开衣服一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惨不忍睹。
连张宇和刘永强看了都忍不住惊呼，“这也太狠了！周菱她爹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顾文昌不想让他们知道，是因为苏梦妮跟自己一起去了，所以才引起对方暴怒。
只咬牙切齿骂道，“那个老匹夫，完全就是个疯子！”
骂归骂，一想到周国平拿着锄头的样子，还是暗暗打了个寒颤。
他毫不怀疑，对方当时真的是想把他打死。
身为朋友，张宇还是很替他着想的，看着他身上的伤口，提议道：“你被打成这样，要不要告诉大队长？”
顾文昌还没说什么，刘永强先一步提出顾虑。
“对方是周菱的父亲，如果告到大队长面前去的话，就意味着我们跟她彻底决裂了。”
这话一出，三人相对无言。
自从下乡以来，他们从周菱手上获得的好处不胜枚举，就这么放弃的话，实在心有不甘。
昨天周菱放话让他们还的工分和食物，他们还想抵赖呢。
更何况跟他们这些半路插队的知青比起来，周国平跟大队长的关系显然更为亲近。
到时候大队长会站在哪边，还真不好说。
“难道这顿打就白挨了吗？”张宇反问。
“那可不一定。”
刘永强接过话头，挑眉坏笑道，“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把周菱拿下，到时候周国平还不是随便文昌怎么拿捏！”
刘永强这番话，正合顾文昌的心意。
他心里肯定是记恨周国平的，但确实不想这么快就和周菱闹翻。
毕竟有这个蠢女人帮忙干活赚工分，他才能过得轻松。
而周国平又是个护犊子的，想拿捏住他很简单，只要把他女儿牢牢掌握在手中就可以了。
归根结底，问题的关键还在周菱身上。
这让顾文昌更加坚定了，要让她尽快恢复正常的想法。
于是，他跟张宇刘永强商量道：“我明天打算再去找周菱一趟，但不确定她会不会又跑到山上去，你们都帮我盯着点。”
张宇和刘永强始终坚信，只要他出马就能让周菱乖乖听话。
一想到两人和好后，不仅不用还食物，还能继续跟着蹭吃蹭喝。
忙不迭点头，齐声应道：“没问题，我们明天上工的地方就在山脚下，到时候她一出现就帮你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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