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艾尔·卡朋挺着大肚子从法庭外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知道，艾尔·卡朋号称“芝加哥地下皇帝”，据说他每个月给警察和政客开的工资都不少于五十万美元，在这群人的庇佑下，白天的芝加哥属于联邦，夜晚的芝加哥则属于艾尔·卡朋，
他走到证人席前，左手压着《圣经》，右手放在心脏的位置上，闭着眼睛起誓，一副极为虔诚的样子。
格雷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艾尔·卡朋是芝加哥地区的教父，他不可能不知道黑手党中最重要的“缄默法则”。
可他现在宁可违背流传了几百年的规矩，也要出庭作证，只能说不知道胡佛用了什么手段，逼他就范的！
艾尔·卡朋也明白事情轻重，他坐到证人席上的第一句话就是在为自己开脱：
“我所说的一切，都是我真实的所见所闻。”
“卢切斯是我的好朋友，他遇害了我很难过，所以我必须要还原事情真相！”
“记住了！我现在不是在作证，我只是在还原真相！”
毕竟，谁都不想和全美国的教父为敌！
哈里斯有些无奈：“好好好，我都知道你不是在作证，你只是将事情原本的经过告诉法庭！”
有幸进入旁听席的记者们竖起耳朵，生怕漏掉一丁点关键信息。
但他们都知道，当芝加哥的地下皇帝都能出庭作证的时候，李长峰今天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且不说芝加哥黑手党的势力远胜纽约，就单说艾尔·卡朋今天能让全美国的教父，知道李长峰作为一个亚裔，枪杀了纽约黑手党最高委员会主席，李氏家族的全体成员就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世界很大，但已经没有李氏家族的容身之地了。
“当时是你的人给李长峰搜身的？他当时带没带枪？”哈里斯问道。
“是的，是我的一个司机搜的身，但我现在找不到他了。”
“如果我能找到他，就是他出庭了。”
哈里斯不依不饶，设下陷阱：“你的意思是，李氏家族的人买通了你的司机，让他故意放李长峰带枪进去？”
“谁知道呢！”
“我都说了，我只是还原事情真相，我的司机是跑了还是被人杀了，那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我有段日子没看到他了！”艾尔·卡朋如实回答道。
李长峰坐在被告席内，仔细的看着艾尔·卡朋的表情。
艾尔·卡朋的神态真诚，不像是说谎。
李长峰认为，如果艾尔·卡彭说的是实话，那就是卢切斯家族绑架或者是买通他的司机，那艾尔·卡朋还是可以争取的。
如果艾尔·卡朋说谎，那李长峰只能对他说一句抱歉了。
想了半天也没头绪，李长峰不由的暗暗感慨，老狐狸卢切斯真是算到了每一步。
就算是死了，也能让自己无法脱身！
哈里斯提问完，法官看了格雷西一眼，示意轮到她提问了。
格雷西靠在椅背上皱着眉头，一副大势已去的样子，叹道：“法官大人，我没有什么想问的了。”
法官也看出了格雷西的失落，准备趁势追击：“凶器呢？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没有，法庭就提交给陪审团了！”
法官知道既然这场审判已经是一场儿戏了，那就要做足。
至少要在程序上让媒体们挑不出什么毛病。
现在就是直接搞定李长峰的最佳时机！
“没有了，本来黑枪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格雷西面无表情道。
“书证呢？辩方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我一并提交给陪审团了！”
“没有意见。”
“士兵们的证人证言呢？”
“没有意见。”
“现场的勘验照片有没有意见？”
“没有意见。”格雷西有些丧气道。
她的一连串“没有意见”，也让听众席发出小声议论的嗡嗡声。
所有人都知道李长峰已经输了，马上就要在监狱里过完下半辈子了，只是没想到李氏家族能崩溃的这么快，连假装反抗一下都不假装。
李氏家族的产业极多，一个家族倒了，就会有其他的家族去顶替它的生态位，只是不知道哪个家族会这么幸运！
也有人觉得李长峰很可惜，发出了叹息。
他从美国英雄堕落成一个杀人犯，只用了不到一年时间。
这个男人明明有机会改变美国的。
李氏家族的垮台，也代表了华裔在美利坚地位的进一步衰落。
法官觉得审判出乎意料的顺利，整理了一下文件，微笑道：“既然辩方都没意见，那我们就让陪审团退席，准备出最终结论吧！”
就在陪审团成员纷纷起身，准备离席的时候，格雷西突然抬头道：“等一会儿！”
“我还有最后一个证人想要询问！”
哈里斯吹着口哨，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走上人生巅峰了，格雷西的话让他愣了一下，他不记得还有哪个重要证人没询问到了。
最具有权威性的那两个，他都询问了啊！
哈里斯和法官对望了一眼，法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皱眉问格雷西道：“你要询问谁？”
“小卢切斯。”格雷西直视着法官的眼睛平静道。
她的语调虽然不高，但有一种决不毫不退缩的意味。
格雷西此话一出，哈里斯和法官都长舒了一口气。
还以为是谁呢？
让被害人的儿子出庭作证？
除了让陪审团义愤填膺以外，还有什么别的作用吗？
这和自爆有什么区别？
“好，确实是本庭的疏忽，没考虑到被害人家属还没询问。”法官伸手示意陪审团们重新坐下。
不一会，在法警的陪同下，小卢切斯皱着眉头，走进了法庭。
他刚要按着《圣经》宣誓，大卫，杜乔，恩佐和林建明纷纷站了起来，这个动作给法警们吓了一跳，第一时间就把手放在了腰间的枪上。
总统都关注的案子要是出事了，整个州法院的法警队也该换换血了！
可林建明他们却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望了李长峰一眼后，默默的走出了法庭。
听众席上发出小声的唏嘘声，这个场景似乎宣告了李氏家族的彻底溃败。
小卢切斯终于宣誓完成，坐到了证人席上，准备作证了。
他眼含着热泪，试图拉起陪审团的情绪：“我的父亲是一个极为负责的父亲，也是一个虔诚的教徒，所有人都知道，他对教会捐赠很多……”
耶稣的信徒是不允许自杀的。
小卢切斯的意思是，李长峰声称的老卢切斯自杀陷害他，完全是无稽之谈。
就在这时，瓦伦蒂娜突然从法庭外走了进来。
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两个人一言不发，直接坐到了李氏家族刚离开的合伙人的位置上。
格雷西打断了小卢切斯的发言，起身指着中年男人，微笑道：“法官大人，我想先打断一下。”
“这位是意大利王国驻美国的全权大使，德马蒂诺先生。”
“我觉得听完了大使的话，小卢切斯的证言可能会发生一丁点无伤大雅的变化！”
格雷西的颓废感，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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