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个多月过去了。
八月的萨哈,冻土终于彻底舒展了筋骨。勒拿河沿岸的针叶林冒出新绿,亚库茨克的木屋外晒着驯鹿肉干,空气里飘着松木与烟火混合的气息。远东资源开发集团的临时营地早已褪去初来时的仓促,蓝色板房排列得整整齐齐,门口的黑板报上写着“距电厂竣工还有32天”,字是用红漆写的,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油田的钻井声成了这片土地新的脉搏。查韦斯每天天不亮就钻进钻井平台,安全帽上的灯在晨雾里晃成个小亮点。他黑了瘦了,眼窝深陷,却总爱站在平台边缘给工人算进度:“再加把劲,入冬前钻够100口井,冬天就能给暖炉供上第一方气。”平台下的泥浆池冒着泡,旁边堆着小山似的钻杆,每根都标着深度——最深的已经突破永冻层,触到了黑色的油气层。
钻石矿的筛选厂刚试生产那天,周正良特意请总统尼古拉耶夫等政府官员来参观。传送带载着矿石缓缓移动,经过磁选机时,细碎的钻石碎屑在灯光下闪着星子似的光。尼古拉耶夫眯着眼睛看了半晌,忽然从怀里掏出块冻得硬邦邦的奶疙瘩塞给周正良:“这东西,比友谊商城的玻璃珠子亮多了。”周正良笑着接过来,指了指筛选厂旁的在建楼房:“那是交易中心,以后咱们的钻石就在这儿定价,不让外人赚差价。”
友谊超市的第十家分店开业时,张亮特意从莫思科赶来。货架上摆着从华夏轻工城运来的日用品,蔬菜等等,还有本地牧民做的驯鹿绒手套,价格牌上的数字用双语写着,比之前的杂货铺便宜近三成。穿校服的孩子们放学后总爱来转一圈,盯着玻璃柜里的水果糖咽口水,收银员是个亚库特姑娘,总会偷偷塞给他们两颗。“这些孩子,”她跟张亮说,“以前冬天连像样的棉衣都没有,现在学校不仅暖和,还管午饭。”
热电厂的烟囱已经竖起老高,工程队正往锅炉里填第一车煤。付正业的煤炭公司送来的煤块烧得旺,烟是淡蓝色的,不像以前烧冻土苔那样呛人。“十月肯定能供暖。”付正业拍着锅炉外壳,钢板的温度透过手套传过来,“到时候让医院、学校先热起来,然后居民家里也都通上24小时的暖气。”不远处,移动板房整齐地排在草原上,每间都装着轻工城产的柴油取暖炉,烟囱里冒出的烟细细的,像系在天边的带子。
连接西伯利亚大铁路的路基已经平整完毕,张翰墨带着鹅国铁路的工程师在铁轨上走了一遍又一遍。轨枕是特制的,底下垫着橡胶垫,能防冻土冻胀。“下个月就能铺轨了。”他蹲下身摸着路基,泥土里混着细碎的草籽,“明年春天,驯鹿肉能三天运到莫思科,另外,原油和矿产也能出去了。”
这三个月里,杜泽像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有时在大清市的炼油厂,有时候会回到老家待上一段时间,陪陪父母和妻儿。有时又飞到轻工城去看肖月和女儿。更多的时候则是在双清市的办公室,听林天方和裴增顺唉声叹气。
第一次从鹅国回去,杜泽跟他们说,林家齐和裴凡因非法持枪和贩毒被判了15年。林天方手里的茶杯“哐当”掉在地上,裴增顺的脸瞬间白了,半晌才哆嗦着问:“能不能……走走关系?”
杜泽没立刻答应,只说“试试”。没过多久,林家就送来八百万,裴家紧随其后,凑了一千二百万。“这钱是我们家多年的积蓄。还借了很多呢。”林天方红着眼圈,“求您务必救救孩子。”杜泽把钱收下,转头就让张辉捐给了希望工程,汇款单上写着“匿名捐赠”。
其实林家齐和裴凡的刑期,亚历山大一句话就能改。杜泽让他先压着,等收到钱,才慢悠悠地说:“减到十年吧,让他们在西伯利亚好好反省。”
可林天方和裴增顺不满足,总觉得能让儿子早点出来。杜泽便故意透话:“听说鹅国的监狱有假释名额,就是打点起来费钱。”两人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开始四处拆借,后来竟动了歪心思,在单位里明目张胆地收受贿赂,甚至公然向企业索贿。他们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了。
很快举报信送到了京都,高层很重视,纪检委马上就派人下来调查了。
杜泽刚到澳城,正在别墅里喝着茶。突然,电话响了,一看是袁长青打来的,马上接通。袁长青的声音很低沉:“检察暑来人了,今天下午把林天方和裴增顺直接就带走了。”杜泽望着远处海浪,沉默了半晌午然后开口:“知道了。假如这个消息要是上报,直接把报纸寄到鹅国,让亚历山大送给林家齐和裴凡。”
到了后来,消息传到西伯利亚的监狱时,林家齐正扛着铁锹劳作着,裴凡在缝补破了的手套。狱警念完新闻,两人手里的工具“当啷”掉在地上,面面相觑,脸上没了血色。他们这才明白,有些债,不是花钱就能还清的。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到了晚上,卫小青的宾利车朝着别墅缓缓驶来。来到车库后,发现杜泽的劳斯莱斯在车库停着,可是高兴坏了。
保镖刚打开车门,她就迫不及待的朝着观景台跑去。她知道,杜泽喜欢在那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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