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金丹炉第2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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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铜环紫苏,岁月缝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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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铁小剑的锋芒在晨光里流转时,林恩烨正蹲在铁匠炉前,手里捏着块巴掌大的青铜。这青铜是从旧庙里拆下来的钟鼎碎片,绿锈斑驳,敲起来带着股沉郁的嗡鸣。

“想给灵昀淬个笔洗。”他用砂纸打磨着铜锈,绿末簌簌落在地上,“他总说研墨时砚台滑,得个沉实的笔洗镇着才稳当。”

灵澈凑过来,见青铜内侧的纹路像水波,忽然道:“这铜里藏着钟鼎的气,性子定是静的。不如就着这纹路打,让它像口小湖。”

林恩烨眼睛一亮,取来特制的圆凿,顺着铜锈剥落的痕迹慢慢凿刻。他的力道极轻,像怕惊扰了钟鼎里沉睡的岁月:“就像你给阿婆熬药,总说‘老药材得慢慢煎’,这老铜也得慢慢磨。”

第一日,他用松烟火把青铜焐得半热,既不烫手,又能让铜性舒展。“太热会裂,太冷不动,就像人喝的茶,温吞水最解渴。”他一边翻转青铜,一边对蹲在旁边看的灵澈说。

灵澈给他递过块湿布:“你看这铜锈,绿得像青苔,不如留着些,让笔洗看着像浸在水里的老石头。”林恩烨果然没把锈迹磨净,只在边缘修出圆滑的弧度,倒真有几分湖岸的模样。

第二日,他取来碎星湖的淤泥,和着蜂蜜调成糊状,抹在青铜内侧。“淤泥带着水的气,蜂蜜能黏住,让铜记得湖底的静。”他用竹片把泥糊抹得匀匀的,连纹路深处都填得满满当当。

灵昀跑来瞧热闹,见泥糊里还掺着几粒光滑的鹅卵石,忍不住笑:“你这是要在笔洗里养鱼?”林恩烨头也不抬:“等淬好了,这石头能镇着墨汁不晃,就像你写药方时,镇纸压着纸页才稳。”

第三日淬火,林恩烨没敢用猛火。他在炉边搭了个小炭堆,让青铜离火三寸,借余温慢慢烘。“老铜怕惊,得像哄孩子似的。”他守在炉边,时不时往炭堆里添根柏枝,烟气带着淡淡的香,“柏香能安魂,铜也一样。”

三日后开炉,泥糊干透成了层硬壳。林恩烨小心敲碎泥壳,里面的青铜竟泛着温润的光泽,绿锈与铜色交织,真像湖底的石头浸在水里。内侧的纹路里,鹅卵石嵌得稳稳的,晃一晃,还能听见细微的碰撞声。

灵昀捧着笔洗,往里面倒了点清水,研墨时果然不晃了。他蘸着墨,在《应人录》的空白页上画了只蹲在炉边的猫,旁边写:“恩烨淬铜如煎药,三分火,七分等。”

林恩烨看着那画,忽然从工具箱里摸出个小铜环,递到灵澈面前。环上刻着圈细小的紫苏叶,是用淬笔洗剩下的铜料打的:“给你的药篓系上,背着稳当。”

灵澈接过铜环,套在药篓的背带上,长度竟刚刚好。她忽然想起他给银匠淬镜时,反复丈量裂纹的认真;给灵骁淬箭簇时,按他拉弓的手型磨出的弧度。原来他淬的从来不是冰冷的金属,是藏在细节里的心意。

暮色漫进铁匠炉时,林恩烨还在打磨块新的铁料,是要给林恩灿淬个药碾子。灵澈坐在旁边,用那把玄铁小剑轻轻削着紫苏梗,剑声与锤声相和,像首踏实的歌。

《应人录》的“淬材篇”又添了新的一页,画着那只青铜笔洗,旁边写:“铜有铜性,人有人心,淬材如待人,懂其沉,顺其静,方得其妙。”字迹是灵澈的,旁边却有个小小的锤印,是林恩烨笑着按上去的。

炉火在灶膛里“噼啪”轻响,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挨得很近,像那枚铜环套在药篓上,妥帖得刚刚好。

灵澈指尖摩挲着那枚刻着紫苏叶的铜环,忽然抬头对林恩烨笑:“那我这药篓以后背着,就像带着个小秤砣,再装多少草药都稳当了。”

林恩烨手里的锤声顿了顿,嘴角扬起:“那是,我打的东西,结实着呢。”他说着,拿起那块要做药碾子的铁料,在火上转了转,火星子溅起来,映亮他专注的侧脸,“灵昀用的药碾子不是总卡草药渣吗?这回我把纹路打深些,让药碾得细匀。”

灵昀正用新得的青铜笔洗研墨,闻言抬头笑:“还是你细心,我正想着换个碾子呢。”他将研好的墨汁在砚台里匀了匀,提笔在《应人录》上添了句:“恩烨淬物,如医者诊脉,知其痛,方能疗其弊。”

灵澈背着系了铜环的药篓,往篓里装刚采的紫苏叶,铜环随着动作轻轻撞在竹篓上,发出“叮铃”的轻响。“你听,”他侧耳笑,“这声音倒像给我报信呢,走到哪儿都有个响儿。”

林恩烨抡起锤子,“当”地一声敲在铁料上,火星溅得更高:“等我把这药碾子淬好,让它也给你报信——碾药时‘咕噜咕噜’的,比你这铜环还热闹。”

灵昀研着墨,忽然道:“对了,前几日阿婆说膝盖疼,你能不能……”

“能。”林恩烨没等他说完就应下,“我这就找块温性的老铜,给她淬个膝垫,焐着能舒服些。老铜性稳,不像新铁那么烈,适合阿婆。”

灵澈从药篓里抽出片紫苏叶,轻轻放在林恩烨刚淬好的铁料旁:“给铁料也添点气儿,就像你说的,老物件也得哄着。”

炉火“噼啪”地跳,将三人的影子在墙上拉得长长的,青铜笔洗里的清水映着灯花,晃出细碎的光。灵昀看着《应人录》上新添的字迹,忽然觉得,所谓岁月静好,大抵就是这样——有人懂你所需,有人知你所想,连淬出的物件里,都藏着彼此的心意。

(《应人录》新页:“铜环系篓,铁碾研药,老铜温膝,皆因知其需。淬物如此,待人亦如此。”旁边是林恩烨按的锤印,比上次更深些,像在说这话他认。)

林恩烨将淬好的膝垫递给阿婆时,铜面上还留着他精心刻的缠枝纹,触手温凉却不冰人。阿婆捧着膝垫笑个不停:“这孩子,连块铜都能弄得这么贴心。”

灵澈坐在一旁翻着《应人录》,见上面林恩烨按的锤印旁边,灵昀又添了行小字:“淬物者,先淬心。”他抬头看向正在打磨药碾子的林恩烨,对方额角的汗珠滴在铁料上,瞬间蒸腾起一小团白雾。

“恩烨,”灵澈扬了扬手里的册子,“你这药碾子要是成了,可得在上面刻个记号,免得跟别人的混了。”

林恩烨头也不抬地应:“早想好了,刻片紫苏叶,跟你药篓上的铜环配一对。”

灵昀正在窗边晾草药,闻言回头笑:“你们俩这是要把身边物件都打上记号啊?再过些日子,怕是连院里的石桌都要刻上名字了。”

“那有什么不好?”林恩烨打磨的动作停了停,眼底带着笑意,“往后看到紫苏叶,就知道是咱们这儿的东西,多亲切。”

药碾子成的那日,林恩烨果然在侧面刻了片小小的紫苏叶,纹路细得像真的一样。灵昀用它碾甘草时,竟真的比之前顺溜许多,药末细得能飘起来。

“你看,”灵昀扬了扬手里的药碾,“这就是‘知其需’的好处。知道药材要碾细,就把纹路打深;知道阿婆怕凉,就把铜料焐透了再淬。”

灵澈摸着药碾上的紫苏叶刻纹,忽然想起林恩烨打铜环时说的话——“物件跟人一样,你对它上心,它就对你尽心”。窗外的阳光落在《应人录》上,将那行“淬物者,先淬心”照得格外清晰,像在说,这世间最珍贵的打磨,从来都藏在那些看得见或看不见的用心里。

阿婆用那膝垫垫在膝盖上时,总爱摩挲着上面的缠枝纹念叨:“这纹路里都藏着暖呢,比灶膛里的炭火还熨帖。”说着便要往林恩烨手里塞块烤红薯,“快趁热吃,看你打磨药碾子时汗珠子掉得跟下雨似的,补补力气。”

林恩烨接过来,红薯的热气烫得他指尖直颠,却还是笑着往灵澈手里塞了一半:“你也尝尝,阿婆烤的红薯,甜得能拉出丝。”灵澈咬了一口,糖心顺着嘴角流下来,忙用袖子去擦,却被灵昀拍了下手:“别用袖子,我这儿有帕子。”说着递过来块带着艾草香的帕子——是灵昀自己用艾草汁浸过的,说是夏天擦汗不招蚊子。

药碾子用得久了,紫苏叶刻纹里积了些药粉,灵澈便用细毛刷一点点挑干净,像在给它梳毛。“你看,”他指着纹路里新沁出的浅黄,“甘草的汁渗进去了,它也在偷偷记着咱们碾过什么药呢。”

林恩烨正在给石桌刻名字,听见这话抬头笑:“那我得把‘咱们院’三个字刻深些,让它记牢了,往后不管谁来,一摸这石桌就知道,这儿住着重情的人,藏着暖心的事。”

灵昀晾完草药回来,手里捏着片新摘的紫苏叶,往石桌上一摆:“就按这叶子的模样刻,跟药碾子上的配成一家子。”阳光透过叶缝落在三人身上,把影子织成一张软软的网,网住了烤红薯的甜香、艾草的清苦,还有那些藏在纹路里、说不尽的用心——这大概就是日子最好的模样,不用轰轰烈烈,只消彼此记挂,处处留心,便胜过千万句誓言。

石桌上的“咱们院”三个字刻好时,灵澈特意采了束紫苏花,插在石桌中央的小瓷瓶里。紫莹莹的花瓣垂在字上,像给这三个字系了条软腰带。

“这样一来,连花都说这儿是家了。”灵澈蹲在石桌旁,用指尖描着刻痕里的细尘——林恩烨刻得极深,连阳光落在上面,都能映出清晰的阴影。

林恩烨正往炉里添柴,闻言回头:“等过几日,我再给院门打个铜环,也刻上紫苏叶。往后谁推门,‘叮铃’一响,就知道是自家人回来了。”

灵昀抱着《应人录》走过来,翻到最新一页,上面画着石桌、药碾、膝垫,还有灵澈药篓上的铜环,个个都顶着片小小的紫苏叶。“你们看,”他指着画,“这些物件凑在一起,倒像幅‘全家福’了。”

正说着,院外传来“吱呀”的推门声,是张猎户背着风隼来了。风隼的翅膀已完全长好,爪子上还缠着灵澈给的紫苏油膏,见了灵澈,竟扑棱棱落在他肩头,喙尖蹭了蹭他药篓上的铜环,像在打招呼。

“这鹰通人性。”张猎户笑着放下手里的野兔,“知道你们救了它,非逼着我带它来道谢。”

灵澈从药篓里摸出块新炼的追风丹,掰了半块喂给风隼:“它现在能认药香了,闻着紫苏味就知道是咱们这儿。”风隼吞下丹药,忽然振翅飞起,衔起石桌上的一朵紫苏花,丢在林恩烨的铁匠砧上,才落回张猎户肩头。

“你看,”林恩烨捡起花瓣笑,“连鹰都知道,该给打铁的送点‘香料’。”

那日午后,众人围坐在石桌旁分食野兔。灵澈用林恩烨新打的铜刀剔骨,刀刃划过骨头的脆响,竟与石桌上的刻痕共振,发出细微的嗡鸣。“这刀也认家了。”他说着,往林恩烨碗里夹了块兔腿,“你打的物件,连嚼肉都比别人的香。”

林恩烨的耳尖红了红,往灵澈碗里回夹了块肝:“你炖的紫苏汤才香,上次我打铁晚了,闻着味儿就知道该回家吃饭了。”

灵昀在一旁“啧啧”两声,提笔在《应人录》上添了行字:“家者,非砖瓦,乃器物有记,草木有识,人有牵挂。”写完把笔一搁,也往两人碗里各夹了一筷子菜,“吃吧,再不吃,菜都凉成石头了。”

夕阳把石桌上的紫苏花染成金紫色时,张猎户带着风隼离开。风隼飞出院门时,特意在门楣上盘旋了两圈,像在记认这里的气息。灵澈望着鹰影消失在暮色里,忽然道:“等冬天落雪,咱们就在石桌上刻个雪人的模样,让它也带着紫苏叶。”

林恩烨点头,手里的铜刀在夕阳下闪着光:“再给雪人刻个药碾子,让它知道,咱们院的冬天,连雪都带着药香。”

灵昀翻着《应人录》,忽然发现每片紫苏叶的旁边,都有个小小的锤印,是林恩烨趁他不注意按上去的。那些锤印深浅不一,却都透着股认真劲儿,像在说:这些温暖,我都认。

暮色漫过石桌时,炉子里的火渐渐沉了,只留一堆温红的炭,映着石桌上的紫苏花,像给这个家,盖了床暖融融的被。而《应人录》的纸页,还在等着重逢的故事,等着重叠的影子,等着那些藏在纹路里、永远说不完的——咱们院的心意。

夜色渐浓,灵昀收拾碗筷时,发现石桌缝里卡着片紫苏花瓣,便用小镊子小心翼翼夹出来,夹进《应人录》里当书签。书页合上时,那花瓣恰好压在“家者,非砖瓦……”那句下面,像给这份心意盖了个紫莹莹的印。

林恩烨往炉子里添了最后一把柴,火星子窜起来,映得他手里的铜刀愈发亮。“明日我去后山采些铁线草,给药碾子换个新木柄。”他忽然说,“你上次说木柄有点松,铁线草的汁浸过木头,能更结实。”

灵澈正给风隼留下的空食盆里添新的谷物,闻言回头笑:“不用特意跑一趟,我明日采药时顺带采些就行。倒是你那把刻刀,刃口该磨了,下午看你切肉时有点钝。”

“那正好,”林恩烨拿起刻刀,在火光里端详,“明晚你采药回来,我把刀磨利了,咱们去溪边剖鱼。前几日张猎户说下游出了些肥美的石斑鱼,用你的紫苏叶炖,保管鲜。”

灵昀正用布擦着药碾子上的药粉,闻言插嘴:“算我一个!我把新晒的陈皮带上,去腥最灵。”

炉子里的炭渐渐转为暗红,暖意却漫得满院都是。灵澈望着窗台上那盆紫苏——白日里被风隼啄掉了一朵花,此刻剩下的几朵反倒挺得更直,花瓣上的水珠在月光下闪着光,像谁不小心撒了把碎银。

“对了,”灵澈忽然想起什么,从药篓里翻出个小布包,“上次给阿婆配的安神散,剩下点药末,你晚上打铁晚了,用温水冲了喝,能睡得沉些。”

林恩烨接过来,布包上绣着片小小的紫苏叶,是灵澈闲时绣的。他捏了捏布包,硬度刚好能握在手心,像揣了块温温的玉。“谢了,”他低声道,耳尖又开始发烫,“那我明早多烧些热水,你喝了再出门。”

灵昀在一旁看得直笑,提笔在《应人录》新的一页写下:“夜炉余炭温,刀钝待晨磨,鱼香约明日,药包藏紫苏。”写完把笔一放,打了个哈欠:“困了困了,你们聊,我先睡去。”

院子里只剩两人时,月光刚好爬过石桌。林恩烨忽然拿起刻刀,在“咱们院”三个字旁边,又轻轻刻了个极小的药罐,罐口朝上,像在等着装灵澈采来的药草。灵澈假装没看见,转身去收晾晒的草药,指尖却在碰到紫苏梗时,忍不住多掐了一下——那梗里渗出的汁液,带着股清清爽爽的香,像极了此刻院子里的滋味。

夜风拂过,窗台上的紫苏叶轻轻晃,把影子投在墙上,像谁在悄悄写着未完的话。而炉子里的余温,正慢慢浸进石桌的纹路里,浸进铜刀的光泽里,浸进那句“咱们院”的刻痕里,成了比炭火更长久的暖。

晨雾漫进“咱们院”时,灵澈背着药篓出门,竹篓上的铜环“叮铃”轻响,惊飞了檐下的燕子。他回头望了眼院门,林恩烨新打的铜环在雾里泛着微光,上面的紫苏叶刻纹被露水浸得愈发清晰——就像这个家的印记,无论雾多浓,总透着让人安心的亮。

溪边的石斑鱼果然肥硕,灵澈采完铁线草回来时,林恩烨已蹲在青石板上剖鱼,灵昀在旁边支着陶罐,里面咕嘟咕嘟炖着紫苏叶和陈皮,香气漫过水面,引得蜻蜓都停在罐沿上。“你看这鱼腹,”林恩烨举起鱼,刀刃在晨光里闪着锋,“用你说的磨利的刻刀剖,连血丝都没断,够鲜吧?”

灵澈蹲下来帮忙摘鱼鳃,指尖碰到冰凉的鱼身,却被林恩烨用手背挡了挡:“别碰,水凉。”说着把剖好的鱼丢进陶罐,溅起的水花落在两人手背上,像撒了把碎钻。

陶罐里的汤渐渐浓了,紫苏的紫、陈皮的黄、鱼肉的白,在沸水里翻涌成一团暖。灵昀盛出第一碗递给灵澈,又给林恩烨端了一碗,自己才捧着碗蹲在石桌旁喝——石桌上的“咱们院”三个字已被晨露打湿,刻痕里积着小小的水洼,映着三人的影子,像幅会动的画。

“等秋收了,”灵澈忽然说,“我想把《应人录》抄几份,送给周先生和张猎户他们。让他们也知道,药能顺性,物能藏心,日子总能慢慢熬出暖来。”

林恩烨正用铜刀挑出鱼刺,闻言点头:“我给你打个木匣子装,刻上满匣子的紫苏叶,让书都闻着香。”

灵昀喝完最后一口汤,把陶罐往溪水里一浸,笑着说:“那我来画插图,把风隼、石桌、药碾子都画上,再添只蹲在炉边的猫——就像我上次画的那样。”

雾气散尽时,三人往回走。灵澈的药篓里装着铁线草和新采的紫苏,铜环随着脚步轻响;林恩烨手里拎着空陶罐,罐底的药香一路飘;灵昀把《应人录》抱在怀里,书页偶尔被风吹得翻动,露出里面的字迹和锤印,还有那片当书签的紫苏花瓣——早已在岁月里褪成温柔的浅紫,却依旧带着淡淡的香。

院门口的铜环被推开时,“叮铃”一声撞在门框上,惊起了院角的麻雀。阿婆正坐在石桌边择菜,膝上垫着那只缠枝纹铜垫,见他们回来便笑:“汤香飘到院外了,我就知道你们准是去溪边炖鱼了。”

灵澈把新采的紫苏递过去,林恩烨往炉里添柴准备热汤,灵昀翻开《应人录》,在最后一页写下:“岁月流转,草木枯荣,唯心意不变,便抵得过世间所有匆匆。”

写完,他抬头看向院里的人——灵澈正帮阿婆择菜,指尖划过菜叶的动作轻得像在抚药草;林恩烨蹲在炉边看火,火光映着他侧脸的轮廓,和石桌上的刻痕一样温暖;阿婆的笑声混着铜环的轻响,落在紫苏花丛里,惊得蝴蝶振翅飞起。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只有寻常日子里的彼此牵挂,像那枚刻着紫苏叶的铜环,像那本记满心意的《应人录》,像“咱们院”三个字里藏着的所有时光——它们或许会被岁月磨得旧了,却永远带着温度,在往后的每一个清晨黄昏里,轻轻说着:这里有人等你,有暖可依。

辅材效能倍增:藏在细节里的“增效密码”

炼丹房的铜炉泛着温光,灵澈正用银刀将茯苓切成薄片。往日需半个时辰才能处理完的药材,今日不到一刻钟便码得整整齐齐——诀窍藏在他手边那块不起眼的青石板上。

“这石板是后山取的‘温玉岩’,”他拿起一片茯苓,借着光看纹路,“用它垫着切药,药材里的湿气散得快,药性不容易走失。”说着,他将切好的茯苓倒进陶罐,添了两勺蜜水,“往常炼‘安神膏’要炖三个时辰,现在用这石板当垫底,两个时辰就能出香,药效反倒更足。”

隔壁工坊里,林恩烨正给新铸的药碾子换木柄。不同于寻常松木,这木柄用的是浸过桐油的枣木,握着不滑手,碾药时力道能传得更匀。“你看,”他抓了把甘草放进去,轻轻一推,药粉簌簌落下,细得像雪,“以前碾半斤甘草要费两刻钟,现在一刻钟就够,还不用反复筛。”他指了指木柄末端的纹路,“这是按咱们手掌的弧度刻的,省力,还不容易磨起泡。”

院角的晒药架更有讲究。灵昀在竹篾间铺了层苇席,是用去年收的新苇编的,透气性比旧席好上三成。“同样的太阳,铺这席子晒出来的金银花,颜色亮半分,香气也能多留几日。”他翻了翻架子上的药材,又指了指架脚的石头,“这几块‘吸潮石’是从溪滩捡的,下雨前会变潮,提前就能把药材收进屋,省得淋雨。”

最让人惊喜的是那口新换的陶瓮。内壁抹了层细瓷釉,用来泡药酒时,酒气跑得慢,药材的精华却溶得更快。“上次泡的‘祛风酒’,往常要等三个月,这次用这瓮,一个半月就能开封,尝着比以前更醇厚。”灵澈给瓮口盖了层棉纸,“釉面不吸味,泡完药酒再泡果醋,也不会串味。”

暮色降临时,三人坐在石桌旁核对账本。往日炼十炉药要用五斤柴,如今用温玉岩导热,柴耗减了两成;碾药效率提了倍,省下的时间够多炮制一味新药;连晒药时的损耗,也因那层苇席降了大半。

“其实哪有什么奇技淫巧,”林恩烨用布擦着药碾子,“不过是让辅材跟药材‘合得来’罢了。石板懂湿气,枣木懂力道,苇席懂阳光——辅材用得巧,药材的效能自然能加倍。”

灵澈点头,将温玉岩收进木盒:“就像人跟人处得来,日子才过得顺。辅材和主材投缘,效能倍增,也是这个理。”

月光落在晒药架的苇席上,风过处,带着金银花的香。那些不起眼的石板、木柄、苇席,就像藏在时光里的智者,默默把寻常日子过出了增效的学问——原来最好的“倍增术”,从不是惊天动地的改造,而是让每一样小东西,都恰如其分地发挥作用。

灵澈忽然敲了敲石桌:“你们发现没?这‘倍增术’的关键,不在‘增’,而在‘合’。”他指着墙角那套新做的捣药杵臼,杵头是牛角磨的,臼底嵌了圈铜边,“以前用纯木杵臼捣三七,总沾药渣,现在牛角不沾药,铜边耐磨,捣得又快又净。这不是牛角比木头厉害,也不是铜比石头结实,是它们俩搭在一起,刚好补了对方的短。”

林恩烨摸出个巴掌大的竹筛,筛眼比寻常的密半分,边缘却留了三个缺口。“这筛子更绝,”他往里面倒了把细辛粉,手腕轻轻一抖,细粉簌簌落下,粗渣留在中间,“以前筛药粉,得左手扶筛、右手拍,现在这缺口刚好能卡在缸沿上,一只手就能操作,效率翻了倍。你说这缺口是啥奇技?不过是顺着咱们干活的姿势留的罢了。”

灵昀抱着个竹编的分层篮过来,底层放着刚采的薄荷,中层是晾干的陈皮,顶层摆着切好的姜片。“往常采完药分品类要跑三趟库房,现在一篮搞定,每层透气还不串味。”他掀开底层的湿布,薄荷的清香混着陈皮的醇厚涌出来,“这篮编的时候特意收了收编绳的密度,底层防薄荷掉粒,中层透潮气,顶层挡灰尘——不是竹篮变了性,是它懂了每种药材的脾气。”

正说着,药童匆匆跑进来:“先生,县里药铺来催‘清瘟散’了,说这次要的量比往常多三成,怕赶不及。”

灵澈挑眉,指了指墙角的温玉岩和浸油枣木柄的碾子:“按新法子来,让他们半个时辰后来取。”

三人分工:灵澈用温玉岩垫底熬药汁,林恩烨用新碾子碾药粉,灵昀则用分层篮快速分拣配药。往常三炉才能熬出的药量,这次借着温玉岩的导热,两炉就够;碾粉时枣木柄省了力,林恩烨一人抵得上往日两个;灵昀的分层篮更是让配药速度快了一倍。

半个时辰后,药铺掌柜来取药,见堆在案上的清瘟散不仅量足,成色还比往常鲜亮,忍不住咋舌:“你们这是得了仙法?往常这量至少得耗一个时辰!”

灵澈笑着将那套牛角杵臼推过去:“哪有仙法,不过是让家伙什跟活儿对上了卯。就像这杵臼,牛角爱干净,铜边耐折腾,它们合得来,咱干活就省劲,药效还更匀——这便是‘倍增’的门道。”

掌柜捧着药包临走时,灵昀塞给他几片苇席:“下次晒药试试这个,保准损耗少一半。”掌柜乐呵呵地应着,脚步轻快,倒比来时还急——他也想快点试试这“合卯”的学问了。

月光漫进药房时,三人收拾家伙什,杵臼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倒比往日更添了几分轻快。灵澈忽然道:“其实人也一样,脾性合得来的伙伴搭伙做事,效率自然比单打独斗高得多。”

林恩烨捶了他一拳:“这不就是说咱仨嘛!”

灵昀笑着点头,将分层篮挂在墙上,竹编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浅黄,像把日子都编得顺顺当当的。

夜露凝在窗棂上,映得药碾子的铜边泛着冷光。林恩烨正用那柄枣木柄碾子研磨沉香,忽然停手:“说起来,上月在青峰山采的‘凝露草’,用寻常法子晒总失了三分药性,你们说,是不是该给它找个合卯的物件?”

灵澈指尖叩着温玉岩桌面,沉吟道:“凝露草性喜阴,晒时忌强光,又怕潮。寻常竹匾透光太烈,陶盘又闷。”他忽然看向灵昀,“你那分层篮的竹篾,能不能编得再密些?衬里缝层桑皮纸试试?桑皮纸透气却挡强光,竹篾沥潮气,说不定合得来。”

灵昀眼睛一亮,连夜拆了半只旧篮,取最细的竹丝重编,又请绣娘用桑皮纸糊了内衬。次日天微亮,三人便带着新做的“阴晒篮”去后山。凝露草刚采下时带着晨露,铺在桑皮纸上,竹篮悬在树荫下,风穿过篾缝,纸面上的水珠慢慢洇开,草叶却始终挺括。

“你看!”灵昀捏起片叶子对着光,叶脉里的清露凝而不流,“往常这时候早蔫了!”

正说着,山路上传来马蹄声。是邻县的猎户老秦,背着只伤了翅膀的苍鹰,急得满脸汗:“灵先生,这鹰抓兔子时撞了崖壁,翅骨断了,您给看看?”

灵澈解开鹰翅上的麻布,断骨处肿得发亮。林恩烨已取来接骨的夹板,却发现寻常夹板太宽,鹰翅窄,总固定不住。灵昀忽然跑回篮边,抽了根编篮的细竹丝,又撕了条桑皮纸:“用这个试试!”

竹丝削得极薄,顺着翅骨弧度弯成夹板,桑皮纸蘸了草药汁裹住,再用麻线轻轻缠紧。苍鹰起初还挣扎,待灵澈往它喙里滴了两滴安神露,竟乖乖垂了眼。老秦看得直咋舌:“这细竹丝比夹板灵多了!”

三日后,老秦又来,苍鹰已能扑棱着翅膀站在他肩头。“灵得很!”他放下半只野鹿作为谢礼,“对了,前几日见你们晒的凝露草,颜色比往年鲜亮,镇上药铺掌柜托我问问,能不能匀他些?”

灵澈笑着指了指阴晒篮:“匀他些无妨,这篮子的法子也可告诉他。”

消息传得快,不出半月,邻近村镇的药农都来讨教。灵昀索性教大家编阴晒篮,灵澈将温玉岩的用法写在纸上贴在村口,林恩烨则把牛角杵臼的打造法子说给了铁匠铺。

入秋那日,县里药行的账房先生来核账,看着账本直拍大腿:“往年这时候,你们仨的药材产量只够供半个县,今年竟能铺满三个药铺的柜台!这‘倍增术’,真是神了!”

灵澈正用新做的铜铲翻动药灶里的当归,闻言笑道:“哪是什么神术。你看这灶,”他指了指灶膛里的陶管,“多加这截陶管,烟走得顺,火就旺得匀,药材熟得快还不焦。不过是让灶懂火,火懂药罢了。”

林恩烨蹲在院里磨他的枣木柄,接口道:“就像人,懂了彼此的性子,搭伙做事,日子自然就稠了。”

灵昀端着刚晒好的凝露草进来,草香漫了满院。他把草倒进陶缸时,阳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得草叶上的细绒发亮。墙角的阴晒篮、案上的牛角杵臼、灶边的温玉岩,都在光里泛着温和的光,像一群沉默的伙伴,守着这方小院,把寻常日子,过成了细水长流的诗。

往后每逢赶集,药铺前总围着人,不单买药材,还爱听灵澈他们讲那些“物件合卯”的故事。有人问:“这法子能用到别处不?”灵澈便答:“种地的,让犁懂土;织布的,让梭懂线;过日子的,让人懂人——大抵都是一个理。”

夜色渐深,药碾子的转动声、竹篮的轻晃声、灶火的噼啪声,在院里交织成歌。这歌里没有惊天动地的传奇,却藏着最扎实的智慧:世间万物,若能彼此懂得,各尽其性,便是最好的“倍增”。

转眼到了冬至,院里的梅花开得正盛,寒香漫过石桌,落在灵澈新写的药方上。药铺掌柜派人送来一坛陈年米酒,说是多谢他们提供的阴晒篮法子,让今年的药材成色格外好。

灵昀抱着酒坛往厨房走,忽然被门槛绊了一下,酒坛晃了晃,洒出的酒液溅在墙角的铜盆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弯腰去扶,却发现铜盆底下,不知何时积了圈淡淡的绿锈。

“奇怪,”灵昀喃喃道,“这铜盆每日都擦,怎么会生锈?”

林恩烨正在劈柴,闻言回头看了一眼:“许是近来潮气重。”他放下斧头,走过去用手指蹭了蹭锈迹,“无妨,用醋擦一擦就掉了。”

灵澈却皱起眉,他走到铜盆边,又摸了摸旁边的陶缸,缸壁也是潮潮的。“不对,”他说,“往年冬至虽冷,却没这么重的潮气。你们看,窗纸都发潮了。”

三人仔细一看,果然,糊窗的桑皮纸边缘卷了起来,摸上去湿乎乎的。院里的柴火堆底下,甚至长出了小小的霉斑。

“这可糟了,”灵昀急道,“库房里还存着不少药材呢,要是潮了,药效就全没了!”

林恩烨立刻去开库房的门,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墙角的当归片边缘已经发乌,白术上甚至沾了细毛。他赶紧关上库门,回头看向灵澈:“怎么办?”

灵澈沉思片刻,忽然道:“我记得老人们说过,冬至阳气始生,地脉的气息会有变动。说不定是地下的潮气顺着地基往上涌了。”他走到院中央,跺了跺脚,“这院子的地基,还是建院时匆匆打下的,怕是不够严实。”

“那得赶紧想办法祛湿啊!”灵昀急得直转圈,“用炭火烘吗?可库房太大,炭火怕是不够。”

林恩烨却忽然眼睛一亮:“我有个主意。上次去山里采冬菇,见猎户在山洞里用松针铺地,说能吸潮气。咱们库房里,是不是也能试试?”

“松针?”灵澈点头,“可以试试。还有,我记得书上说,石灰能吸潮,咱们去镇上买些石灰回来,装在布袋子里,挂在库房四角。”

灵昀也补充道:“我去编几个大竹匾,把药材摊开,放在通风的地方晾一晾,再搬到太阳底下晒一晒。”

说干就干。林恩烨去山里收集松针,灵昀找来竹篾编竹匾,灵澈则去镇上买石灰。

等林恩烨背着满满一筐松针回来时,灵昀已经编好了三个大竹匾,正把受潮的药材小心翼翼地铺上去。灵澈也买了石灰回来,用粗布缝了几个袋子,装满石灰,分别挂在库房的四角。

三人一起动手,先把库房地面的杂物清理干净,铺上厚厚的松针,再把药材搬到竹匾里,抬到院里晒太阳。冬日的阳光虽淡,却也带着暖意,药材上的潮气慢慢蒸发,空气中弥漫着混合了药香和松针的清冽气息。

忙到傍晚,总算把所有药材都处理妥当。库房里铺了松针,挂了石灰袋,潮气消散了不少。三人坐在石桌旁,喝着药铺掌柜送的米酒,都松了口气。

“还是人多主意多,”灵昀喝了口酒,笑着说,“要是我一个人,肯定急得不知怎么办才好。”

林恩烨点头:“可不是嘛,灵澈懂药材特性,灵昀手巧会编竹器,我力气大些能跑腿,咱们仨凑在一起,再大的事也能扛过去。”

灵澈放下酒杯,望着院里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梅枝,轻声道:“这就像那阴晒篮,竹篾、桑皮纸、细麻绳,单独看都寻常,合在一起,却能让凝露草保持最好的药性。咱们仨,也是一样。”

夜色渐浓,梅香更清。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近处的竹匾里,药材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灵澈忽然想起什么,起身往库房走去,回来时手里拿着三副刚写好的药方。

“这是我根据咱们仨的性子开的方子,”他笑着说,“林恩烨性子急,这副是安神静气的;灵昀心思细,这副是健脾开胃的;至于我自己,就用这副调和气血的。”

林恩烨和灵昀接过药方,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米酒的暖意从胃里散开,带着药香和梅香,在这冬至的寒夜里,酿成了比任何佳酿都醇厚的滋味。

他们或许没有惊天动地的本领,却懂得彼此配合,像那些合用的物件一样,各展所长,互为补益。这大概就是生活最实在的智慧——不是单打独斗的逞强,而是懂得携手同行的温暖。

月光爬上梅枝,落在三人的笑脸上,也落在那铺满松针的库房里,落在挂着石灰袋的角落,把这个冬天,烘得格外踏实。

夜色渐深,梅香裹着晚风溜进窗棂,灵澈正对着烛火誊抄药方,忽然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响动——像是有东西在扒拉柴门,伴随着细碎的呜咽声。

林恩烨抄起墙角的柴刀,灵昀攥紧了刚编到一半的竹篮,两人对视一眼,蹑手蹑脚地摸到门边。灵澈吹灭烛火,指尖搭在门闩上,低声道:“数到三——”

“吱呀”一声门轴转动,寒风裹挟着雪沫子灌进来,竟撞进一团毛茸茸的东西。那物“嗷呜”一声瘫在地上,借着月光一看,是只瘦骨嶙峋的狼崽,右后腿不自然地扭曲着,沾着血的爪子在雪地上拖出浅浅的红痕。

“是被猎人伤了吧?”灵昀蹲下身,狼崽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却没力气抬头。她忽然想起库房里晾着的接骨草,“灵澈,咱们的接骨药能给它用吗?”

灵澈摸出随身携带的小药箱,借着月光查看伤势:“骨头错位了,得先复位。林恩烨,按住它!”

狼崽挣扎得厉害,林恩烨用粗布轻轻罩住它的头,低声道:“别怕,弄好就让你走。”灵澈指尖在伤处快速游走,忽然发力——只听“咔”的一声轻响,狼崽疼得直哆嗦,却奇迹般没再挣扎,许是知道这几人并无恶意。

灵昀早已捣碎了接骨草,混着温热的米酒调成糊状,灵澈仔细敷在狼崽腿上,又用竹片做了简易夹板固定。忙活完,灵昀找了个旧木箱,垫上松针和破棉絮,把狼崽放进去时,小家伙竟用鼻尖蹭了蹭她的手背。

“不如叫它‘雪团’吧?”灵昀眼睛亮晶晶的,“你看它毛沾了雪,像个小雪球。”

接下来几日,雪团成了院里的新成员。林恩烨每天去后山找新鲜的野兔内脏,灵昀用温水泡软了干粮喂它,灵澈则按时换药。雪团腿好得飞快,拆线那天,竟一瘸一拐地叼来一只肥硕的野兔,放在灵昀脚边,尾巴难得地轻轻摇晃着。

这天清晨,灵昀推开窗,忽见院外站着七八只狼,为首的那只毛色如墨,正静静地望着院里。她吓得捂住嘴,却见雪团一蹦一跳地跑出去,蹭着墨狼的脖子撒娇。墨狼低头舔了舔雪团的伤腿,忽然转头看向灵澈三人,缓缓伏低身体,做出一个类似鞠躬的动作。

“是来道谢的?”林恩烨喃喃道。

墨狼叫了一声,狼群竟依次放下嘴里的猎物——野兔、山鸡、还有一只足有三十斤重的野猪。放下后,它们又对着院子深深一伏,才跟着墨狼消失在山林里。

灵昀看着满地的猎物,忽然笑出声:“原来狼也懂知恩图报呢。”灵澈望着雪团蹦跳的身影,想起那句“万物有灵”,心里忽然敞亮起来。

这冬日的小院,因这意外的相遇,又添了几分传奇色彩。而那筐没吃完的野兔内脏,灵昀突发奇想,和着辣椒、花椒卤了一大锅,竟成了后来镇上闻名的“卤味一绝”。林恩烨用卖卤味的钱,给库房换了防潮的青石地基,灵澈则把雪团的故事写进《草木记》,末尾加了句:“善意如星火,看似微小,亦可燎原。”

月光下,梅枝轻晃,仿佛也在为这温暖的故事点头微笑。

卤味的香气漫出药庐时,连镇东头的老饕都循着味找来。灵昀用竹篮装着卤好的野兔腿,在院门口支了个小摊,竹篮沿上别着片紫苏叶——这成了他们家的记号,就像林恩烨打的铜器、灵澈配的药,见叶如见人。

这日正午,摊前忽然来了个穿锦缎的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个佩刀护卫。他捏起一根卤兔腿,只尝了一口便皱眉:“滋味是不错,可惜少了点‘活气’。”

灵昀正往竹篮里添新卤的鸡爪,闻言抬头笑:“客官说笑了,卤味哪来的活气?”

男子放下兔腿,从袖中取出个小巧的锡盒:“试试这个。”盒里装着些暗红色的粉末,闻着有淡淡的酒香。“这是‘陈年酒曲’,埋在梅树下三年才成,加一点在卤汤里,保准滋味活泛起来。”

灵昀将信将疑地取了少许,撒进正咕嘟冒泡的卤锅。不过片刻,锅里的香气竟像活了般,顺着风飘出半条街,连蹲在墙角晒太阳的老狗都支棱起耳朵。

“果然神了!”灵昀眼睛发亮,“不知客官如何称呼?这酒曲钱……”

“我姓苏,”男子摆了摆手,目光落在院墙上挂着的《草木记》抄本上,“钱不必给,若不嫌弃,我想换你们一味‘静心散’。近来总失眠,寻常药材都无用。”

灵澈正在药房配药,听闻此事便出来相迎:“苏先生若信得过,可留下住几日。静心散易得,但安神更需顺性,急不得。”

苏先生住下后,灵澈没急着给药,反倒每日清晨带他去后山采药。“你看这‘忘忧草’,”灵澈指着崖边一丛紫色小花,“它只在辰时开花,过了午时便谢,采得早了药性不足,晚了便失了灵气。就像人睡觉,总得等日头落了,心沉了,才能安歇。”

林恩烨则在他住的客房窗台上,摆了盆“醒神兰”——这花昼闭夜开,夜里散发的香气能宁神,却不烈。“你看它多懂事,”林恩烨擦着手里的铜壶,“知道夜里人要歇着,就悄悄开花;白日人要做事,它便收了香。”

苏先生起初还有些焦躁,日子久了,倒也跟着他们慢下来:清晨看灵澈辨药,午后瞧林恩烨打铁,傍晚帮灵昀翻晒卤味的料包。第七日傍晚,他坐在石桌边,忽然指着卤锅笑:“我懂了,你那卤味缺的不是酒曲,是这日日守着锅的耐心。就像这觉,越急着睡越睡不着,反倒跟着你们磨磨蹭蹭,昨夜竟一夜无梦。”

灵澈递给他个瓷瓶:“这才是静心散。前几日给你的,不过是安神的薰衣草茶。”

苏先生接过瓷瓶,见瓶身上刻着株忘忧草,是林恩烨昨夜连夜刻的。“多谢三位。”他从怀中取出张地图,“这是我祖上传的,标记着几处产‘活泉’的地方,用那泉水酿酒、熬药,效能能增三分。就当谢礼吧。”

半月后,苏先生派人送来一坛新酿的酒,坛身上贴着片紫苏叶。附信说,他用活泉酿的酒,配上灵澈的静心散,竟治好了多年的失眠。而灵昀的卤味加了活泉水,滋味更胜从前,连县城的酒楼都来订。

那日,灵澈在《草木记》上添了新篇:“所谓活气,不在外物,而在人与物相契的心。酒曲懂卤汤的醇厚,活泉懂药材的灵气,就像人懂人的心意,方能相得益彰。”

林恩烨凑过来看,见他画的忘忧草旁边,多了个小小的酒坛,便拿起刻刀,在旁边补了只卤兔腿——刀痕轻快,倒像那香气正从纸上飘出来似的。

暮色里,卤锅的咕嘟声、打铁的叮当声、翻书的沙沙声,在院里织成一张暖网,网住了光阴,也网住了那些因懂得而生的、生生不息的活气。

月色如练,倾泻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上,将枝桠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像幅流动的水墨画。灵澈正坐在树下抚琴,琴弦轻颤,流淌出的《松风吟》混着槐花的清香漫开,连院角的萤火虫都被引得打着灯笼盘旋。

忽然,林恩烨提着柄刚淬过火的长剑从工坊出来,剑身映着月光,亮得能照见人影。他脚步带风,走到槐树旁,手腕轻抖,长剑“嗡”地一声出鞘,竟随着琴声的节奏舞了起来。

剑影如银蛇游走,时而凌厉如劈山裂石,琴音便跟着急促如骤雨;时而轻柔如拂柳穿花,弦声也随之缠绵如低语。灵澈指尖翻飞,目光却追着那道跃动的白影,琴音里不知不觉多了几分灵动。

“好!”院墙外忽然传来喝彩,竟是邻村的几个孩童扒着墙头偷看,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野果。林恩烨剑势一顿,故意将剑尖在月光下划出个圆润的弧,吓得孩童们惊呼着散开,却又很快探出头来,眼睛亮得像星子。

灵澈被这动静逗笑,琴音陡然转明快,像溪水撞在卵石上。林恩烨会意,剑招陡变,竟在月光下耍起了花剑,剑尖挑起片飘落的槐叶,精准地送到灵澈琴前。

灵澈抬手接住,指尖划过琴弦,弹出一串清脆的音,像在应和。

这时,灵昀端着刚熬好的酸梅汤从屋里出来,见此情景便笑着停下脚步。她将托盘放在石桌上,忽然摘下头上的银簪,对着月光晃了晃——簪头的碎钻反射出点点金光,恰好落在林恩烨的剑穗上。

林恩烨余光瞥见,剑势愈发舒展,竟踩着琴音的节拍,围着槐树转了个圈,剑穗上的金光与月光交织,像撒了把流星。

“小心!”灵昀忽然轻呼。原来林恩烨转身时带起阵风,吹得槐树上积的露水簌簌落下,正好淋在琴上。灵澈却不慌不忙,左手按住琴弦骤停,右手屈指在琴身轻叩,那几声“笃笃”的闷响,竟比琴弦更添了几分野趣。

林恩烨收剑而立,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走到石桌旁,端起酸梅汤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忽然对灵澈道:“你的琴,该加个护罩了,下次我用铜给你打一个,刻上松鹤图。”

灵澈拨了个余韵悠长的音:“好啊,不过得刻上你的剑,才配得上这《松风吟》。”

灵昀笑着递过手帕:“别光顾着说,汤要凉了。”她抬头望向夜空,忽然指着天边,“快看!”

三人同时转头,只见一道流星拖着长尾划过天际,萤火虫们仿佛被惊动,齐齐腾空而起,与星光交相辉映。林恩烨忽然拉起灵澈的手,灵昀也快步跟上,三人围着老槐树跑了起来,琴音的余韵、剑穗的轻响、欢笑声,混着槐花香,在月光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这一刻,琴声是活的,剑影是活的,连流星划过的轨迹都像是被施了魔法,将这寻常夏夜,酿成了值得收藏一生的璀璨。

数年后的一个深秋,老槐树的叶子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金褐色的绒毯。

灵澈坐在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捧着那本被翻得卷了边的《草木记》,封面上用金线绣的槐叶已有些褪色。不远处,林恩烨正带着几个半大的孩子在劈柴,他鬓角添了些银丝,挥斧的动作却依旧稳健,每一声“嘿哟”都带着当年的力道。孩子们围着他起哄,要学那招“月下挑槐叶”,他便故意放慢动作,逗得孩子们笑倒一片。

灵昀端着刚蒸好的枣糕从屋里出来,蒸汽模糊了她眼角的细纹,却挡不住笑意:“慢点吃,当心烫着!”她把盘子往石桌上一放,林恩烨立刻凑过来,趁她转身的功夫偷捏了一块,被她笑着拍掉手背:“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抢。”

墙角的陶瓮里,新酿的梅子酒正散发着微醺的香。灵澈合上书,看向院门口——那里立着块新做的木牌,上面刻着“槐安院”三个字,是林恩烨昨日亲手凿的,笔画里还留着斧凿的痕迹。

“阿澈,你看谁来了!”灵昀忽然扬声喊道。

灵澈抬头,只见院门口走进来两个身影,正是当年的猎户老秦和他的儿子。老秦手里提着只肥硕的野兔,大笑着说:“听说你们酿了新酒,特地来讨一杯!”他身后的少年手里捧着束野菊,正是当年被灵澈他们救过的小狼崽,如今已长成挺拔的小伙子,见了灵澈,腼腆地把花递过来:“灵先生,这是山里刚采的,给灵昀婶子插瓶。”

灵澈接过花,忽然瞥见少年腰间挂着的护身符——那是当年他用剩下的桃木边角料刻的,如今被摩挲得油光锃亮。

林恩烨已经提着酒坛迎了上去,粗粝的手掌拍在老秦肩上:“来得正好,这酒刚开封,就等你们了!”

孩子们吵着要听故事,老秦便坐在槐树下,讲起多年前那个雪夜,灵澈如何用一味“静心散”帮他稳住了受惊的马群;讲起林恩烨那柄剑如何在月光下划出银弧,吓跑了偷猎的狼;讲起灵昀熬的姜汤,暖得能化掉冰碴子。

灵澈靠在树干上,听着这些熟悉的故事,看着眼前嬉闹的孩子们、碰杯的男人们、在厨房和院子间穿梭的灵昀,忽然觉得,所谓圆满,不过就是这样——

当年的少年长成了能遮风挡雨的模样,当年的心事酿成了醇厚的酒,当年那棵老槐树,依旧在每个春夏秋冬里,把影子投在他们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上。

夕阳西下,把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灵昀喊大家进屋吃饭,林恩烨顺手将灵澈从地上拉起来,他的手掌还是那么暖,带着常年握斧的厚茧。

“走了,吃饭了。”

“嗯。”

灵澈应着,目光扫过石桌上那本《草木记》,风吹过,书页轻轻翻动,停在某一页,上面画着一株小小的紫苏,旁边写着:“万物有灵,相逢即缘。”

是啊,所有的遇见,所有的坚守,所有在岁月里慢慢酿成的滋味,都是缘分最好的注脚。

这槐安院的故事,还长着呢。但此刻,灶台上的饭菜香,杯盏间的笑语声,还有身边人温热的手掌,已经把“圆满”两个字,写得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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