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大隋疆土,凌山城郊。
莫黎琪青丝被山风拂起,远眺城头那面猎猎作响的玄色长旗,旗面上金线绣就的“隋“字在夕照里忽明忽暗,心中生出一丝感慨。
何曾几时,这里还是大齐的国土。
“如今齐人已然国破家亡,土地被占,国家因外乱而名存实亡。百姓流离失所,挣扎于水深火热之中,未来的路,又该何去何从?”
陈尘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听了此言并未回应。
莫黎琪转过身,注视着他,轻声道:“你为何一点也无动于衷?”
陈尘淡然一笑,反问道:“无动于衷?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天下之势,向来如此,有何可伤感的?”
“可百姓何辜?那些种地的、打铁的、走镖的...”莫黎琪攥紧言卿温热的小手,“他们流离失所,挣扎于水深火热之中,又该何去何从?”
陈尘望向远处的凌山,“兴,赋役压身。亡,流离失所。莫黎琪,我不想和你聊这些大道理,因为这幕后...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莫黎琪沉默了许久,“我不相信你有这个本事...”
陈尘无言,“别感慨了,回书院看看吧。”
莫黎琪微微颔首,纤手轻握住言卿的小手,随在陈尘身后缓步前行。凌山的山路还算平缓,“一家三口”走得颇为轻松。
途经山脚飞云瀑下的深潭时,言卿眸中忽然兴奋地大叫起来,扯住莫黎琪的袖角脆生生道:“娘,我想去那边!”
莫黎琪摇头失笑,目光转向陈尘。
陈尘神色淡然,“看着我干嘛?这种小事,你自己决定。”
莫黎琪唇角微翘,牵着言卿往潭边行去。这时,忽听得陈尘开口道:“我先回书院瞧瞧。方才神识扫过,山上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我先把他们赶走...”
莫黎琪轻轻点头:“当心些。”
陈尘呵呵一笑:“该当心的,是他们才对。”话音未落,身形已如清风消散。
待陈尘远去,言卿当即掬起一捧清水,朝莫黎琪泼去。
“嘻嘻,娘亲成水鸭子啦!”
莫黎琪佯装生气叉腰:“言卿,好你个小滑头!”俯身便捧水还击,“母女”二人于潭畔追逐嬉闹。
二人笑声回荡山间。
......
同一时刻,陈尘已至书院门前。
这座书院坐落凌山半腰,门楣上的匾额已掉了漆,上面结满了蜘丝,显然已经多年无人打理。陈尘抬手轻叩门扉,声音在寂静的山间格外清晰。
“有人吗?”
片刻后,大门吱呀一声打开,探出个二十出头的麻脸青年。此人一袭灰布长衫,眼带轻蔑地打量着门前这位须发灰白、道袍陈旧的老者。
“哪里来的臭道士?”青年语气不善。
陈尘不恼不怒,不以为然:“贫道与贵院齐先生是故交,今日特来拜访。不知小兄弟,书院为何这般冷清?”
青年正欲答话,却见这老道已施施然迈过门槛,径自走进院内。小伙一愣,忙追上去:“哎,老东西!谁准你乱闯的?”
陈尘笑呵呵道:“无妨,齐先生若在,定不会见怪。”
青年还想阻拦。
陈尘却置若罔闻,穿过前院,映入眼帘的是廊下堆积的落叶,杂草丛生。破碎的瓦当与瓷碗散落各处,一片狼藉。学堂前的空地上,几名粗野汉子正围作一圈斗鸡下赌,呼喝声此起彼伏,哪里还有半分书院气象。
“上啊!蠢东西!啄它眼睛!”
“干死那杂毛鸡!对对对!好样的!”
赌徒们唾沫横飞之际,陈尘面色陡然一沉,心中怒意渐起,本以为齐静文布置的结界,会给书院留一片清净,没想到最后还是如此...
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齐静文啊,齐静文...你真是颗顽固不化的的石头。”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汉子抬起头来。此人左颊一道蜈蚣似的刀疤,身材魁梧,气息外显是三境武夫的实力。他身后跟着五六个泼皮,歪眉斜眼地围了上来。
“哪里来的老家伙?敢搅大爷们的兴致?你活腻了?”
刀疤汉子转头瞪着憨子:“这老杂毛怎么回事?”
憨子挠头道:“他说...说是齐先生的故人...”
“齐先生?”刀疤汉突然怪笑,“哦——,你是说几年前那个酸儒先生啊!早他妈卷铺盖滚蛋了!如今这地界归你爷爷管!要找死人,去乱葬岗找去!”
陈尘面无表情,淡淡说道:“既然他不在,陈某便代他收回来。”
“就凭你?”刀疤汉突然暴起,碗口大的拳头挟着风声砸向陈尘面门。
陈尘没有躲闪,只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出手。他右手一探,抽出身后憨子腰间的小刀,刀光一闪,瞬间抵在刀疤汉的脖子上。
“好...好汉饶命...”刀疤汉浑身僵直,额头冷汗直流,“有话……有话好说。”
“滚!”
刀疤汉面露难色,结结巴巴道:“我……我等皆是齐国遗民,凌山城破后无家可归,这才落草为寇。好汉……你能不能别赶我们走。”
陈尘不为所动:“我管你什么来历,书院不是你们这些鼠辈玷污之地。滚!”
刀疤汉一听,怒发冲冠,转头对混混们喊道:“弟兄们!横竖都是死,跟这老匹夫拼了!”
十余名泼皮顿时刀剑出鞘,杀气腾腾扑来。
陈尘冷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尘手腕一抖,短刀划出一道弧光,精准无比地割破刀疤汉喉咙。鲜血还未喷涌,他已一手抓住刀疤汉衣领,单手发力,如同掷石子般将刀疤汉整个人抛向空中。
“唔,啊——!”
凄厉惨叫划破长空,那道身影转眼化作天边黑点。
书院内外顿时死寂。
...
与此同时,凌山城头。
守卒甲正叼着草茎,忽见天际黑影急坠:“哎呦我...”
守卒乙揉眼:“老大快看,那好像是个人?”
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闷响,刀疤汉重重地撞在城墙,骨肉四溅,瞬间化作一滩烂泥,血肉模糊,吓得守卫们目瞪口呆。
“娘咧!”守卒甲手中长矛当啷落地,“快...快去禀报都尉!”
守卒乙两股战战,裤管已湿了大片:“这这这...这是仙人显灵还是妖魔作祟啊...”
“那还不快点去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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