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 章 逼迫
婆婆在搬家后来过几次，得知晓晓怀孕了要接去她家住，因为林子大哥大嫂和婆婆没分家，大嫂在城里租房带娃读书，描眉画红的还能同男人喝酒划拳一看就是个厉害人，偶尔周末回来，晓晓不愿意碰到她。
妈妈知道婆婆来接过几次，于是过来对晓晓笑眯眯的说，“你去你婆家养蚕嘛，还可以卖钱。”妈妈的脸平时对晓晓是冷冷的板着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对晓晓的笑是笑里藏针。可是晓晓还是希望看到她的笑脸，就像对妹妹一样的笑脸。那是一个母亲看女儿时无尽宠爱的脸，是一张泛着母爱光辉的脸。
妈妈一说晓晓就明白了是自己不走碍他们眼了，因为妹妹妹夫来吃饭从没喊过晓晓。分家了嘛！妈妈分得很清！可能妈妈觉得晓晓不走他们吃饭不是那么畅快，心眼子多的妈妈就想了个主意把晓晓撵到婆家去。
几天后看她没走，妈妈就变脸了，开始跑来骂，无中生有的骂。有道门连着妈妈的厨房，平时开着方便父母进出，晓晓不敢擅自关上，妈妈经常晚上来门口骂，晓晓壮着胆子关了门插上插销，白天也不开，父母要去这边下地干活得绕过一个大鱼塘是小事，关键是一向大气不敢出的晓晓竟敢关门？反了天了！此举好比捅了马蜂窝，又犹如火上浇油更是让妈妈怒火中烧，不但不许晓晓晚上牵她的狗作伴了，那天晚上还骂得最狠。她像失去理智一样，用那晚上听到她骂声的村里人的话说，“她就像个疯子一样口不择言歇斯底里。可是以前张家儿媳疯了不骂人啊！”，骂晓晓不要脸，给男人织毛衣，别人又不要她，倒贴钱都不要，骂她独自霸着电视不给他们看，甚至诅咒她生不出娃被娃卡死。。。怎么恶毒怎么来。直骂到半夜。
晓晓不明白妈妈哪来那么大的怒火，不明白自从被父母哭着喊着要她从广东回来，什么都顺着他们，妈妈亲自相中的林子，甚至连结婚日子合八字都是她和妹妹俩人去找了隔壁镇的那个瞎子算命先生算了后定的日子，不让晓晓去，回来晓晓问算命先生怎样说，妹妹和妈妈挤眉弄眼神神秘秘就是不说。被安排结婚了，结婚当天被分家也顺从，要她搬到老房子也搬，妈妈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晓晓大气都不敢出，林子又不在家，还是看晓晓不顺眼，还要想骂就骂。晓晓在妈妈的口中成了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人。就因为她喜欢志军？就因为给他织了件毛衣？就因为志军来随礼见了一面？或者是婆家没有兑现建房子的承诺，还是林子不合她的眼了？还是晓晓没有听她的话去婆婆家养蚕？
她骂的时候晓晓从不敢还嘴，敢还嘴只怕她会借机冲过来打人。那晚，没睡着的不止晓晓，还有住的近的张家二奶奶和几个儿媳。张二奶奶对张叔叔一家很不好，张奶奶张爷爷生前还被她欺负，可是对晓晓蛮同情，还偷偷带着晓晓去借钱，尽管不敢帮她说话，暗地里关注着晓晓，她和儿媳妇说“这个疯婆娘到底想干嘛？这样对晓晓，只怕迟早会出事哦。把她逼死了对她有啥好处？”她们在密切的关注着。
那晚妈妈在骂的时候，小刀就已经捏在晓晓手上了。晓晓的泪已经流干了，她就那样大睁着空洞的眼睛，对着阁楼，她不怕阁楼破洞上面的黑暗了，本就一团漆黑。她觉得她已经融入了黑暗，自己就是黑暗里的一份子，所以，黑暗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想举起手腕看看，可是全身无力，她也不想起来开灯，那样妈妈就能从两扇破木门的缝隙看见她了，只怕会刺激她更凶的骂。她全身没一点力气，肾病导致的腰很酸痛。她在妈妈的骂声里努力让心沉静下来，想象着刀片划破左手腕皮肤隔断血管的感觉，想象着血能不能流到门口流到妈妈的脚边能不能吓到她；想象着妈妈会是什么反应，她是一脚踹开破木门来救她呢？还是会悄无声息装作没看见走掉；想象她死了后爸爸妈妈和妹妹各自都是什么表情什么心情，他们会不会表面装装难过的样子其实心里高兴终于少了颗眼中钉？晓晓不明白她为这个家从小到大吃苦受累为什么活成了父母妹妹的眼中钉就那么容不下她？想象着婆婆一家会是什么反应；想象着月季张叔叔知道了会难过的吧？想象着志军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吧他知道她走了会悲伤痛苦吗？他会哭吗？想到志军，晓晓心口绞痛，眼泪又止不住的涌了出来。她感觉到了眼泪是热的，心是痛的，而现在，什么都没意义了。。。她想到肚里的宝宝，她不爱的林子的孩子，才三四个月，不知道成形了吗？他稚嫩的生命将随着晓晓的呼吸停止而消逝，还没来到这世上呢！多么不忍！可是这世上太苦了！如果生命能选择，晓晓宁愿不来，或者换个方式来。天上的鸟儿多快乐啊，自由自在的飞翔，想去哪就去哪。到飞不动了的时候落到哪里那里就是最后的归宿。现在，晓晓就一点都不想动了，连思想都停滞了。她放空了自己，让灵魂去自由自在的游荡，让心飞去志军身边陪着他岁月静好。她竟然在妈妈愤怒的喋喋不休的骂声里睡着了。
梦里，她和志军还是小时候，被村里那群皮小子们前后堵着，闹着，笑着，喊着，“疯子癞子天生一对。”她张开手臂拦在坏小子们前面，小志军和她背靠背，她能感受到他背上的温暖和力量。她和他应该是一对的呀！她觉得志军妈妈带着他来就是为了和自己相遇的。她好悔好悔不该松手，即使生病了也不该松手。。。
妈妈是什么时候走的不知道，晓晓是被敲门声惊醒的。睁开眼睛，从屋顶的瓦片缝隙里透进来的晨光穿过阁楼的缝隙照射下来的细细的光线，那缕光线给这个黑漆漆的屋子带来了亮光。光总是给人以希望！晓晓的意识逐渐清醒，想起昨晚妈妈的叫骂，泪又落了下来。会流泪，她活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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