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旷的御花园中，几株老梅瑟缩在寒风中，花瓣凋零。皇后站在廊下，眼睁睁地看着陆毅被侍卫们拖走，身影消失在曲折的回廊尽头。那双描摹精致的凤眼中，阴冷的寒光如淬了毒的利刃。她猛地转身，大步走进内阁会议室，一撩绣着金凤的裙摆，重重地坐在了主位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废物！”她一掌拍在黄花梨木的桌案上，桌上的青瓷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茶水溅了一桌。“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个废物！”
李瑶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头垂得低低的，不敢发出一点声响。她能清晰地感受到皇后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子怒意，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裹住，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你说，他是不是早就投靠了燕如烟那个贱人？”皇后眯起眼睛，死死地盯着李瑶，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娘娘明鉴，陆毅此人，近日来确实行事反常，处处透着古怪。”李瑶小心翼翼地斟酌着字句，轻声回答，“臣女觉得，他可能……可能已经……”
“够了！”皇后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陡然拔高，“本宫不想听你的这些胡乱猜测！现在最要紧的是，想想该如何对付燕如烟那个贱婢！”
李瑶的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她微微抬了抬头，说道：“娘娘，臣女倒是有个主意，或许可行。”
“说来听听。”
“不如……咱们还是从太医院入手。”李瑶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只要想办法让她在太医院内部失去威信，人心涣散，她自然就成了无根的浮萍，再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臣女已经暗中收买了太医院的几个老太医，他们在太医院颇有些资历，说话也有几分分量。只要娘娘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李瑶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微不可闻。
与此同时，太医院一间偏僻的厢房内，燕如烟正与张清风相对而坐，两人面色凝重，正在密谈。
“皇后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个哑巴亏，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张清风紧皱着眉头，忧心忡忡地说，“咱们不得不提防着她，小心她恼羞成怒，做出什么狗急跳墙的事情来。”
燕如烟轻轻地摇了摇头，似乎并不怎么担心：“你不必太过忧虑。我已经让几个信得过的人，暗中盯着太医院那几个关键人物的一举一动。”
“你是说……”
“没错，李瑶那个蠢货，已经开始着手收买太医院的人了。”燕如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不过，她自以为做得隐秘，却不知道她收买的那些人，早就已经是我安插在那里的眼线了。”
张清风惊讶地看着她，眼中满是钦佩：“你……你早就料到了她会这么做？”
“在这不见天日的深宫之中，人心难测，谁又能真正看清对方的心思呢？”燕如烟缓缓地站起身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我不过是比她们多留了个心眼，多做了一份准备罢了。”
夜幕悄然降临，皇宫的各个角落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皇后的寝宫内，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闪了进来。
“娘娘，事情都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妥当了。”黑影跪在地上，低声禀报道，“明日早朝，那些太医就会按照计划，集体弹劾燕如烟。”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很好，这次本宫倒要看看，她燕如烟还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只是……”黑影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只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做什么！”皇后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问道。
“回娘娘，苏婉那边……她似乎……有些动摇了。”
“动摇？”皇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哼，那就让她好好看看，胆敢背叛本宫，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第二天一大早，燕如烟刚踏进太医院的大门，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燕院使！燕院使！不好了！”一个小太医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慌之色，“出大事了！有几位太医正在朝堂上弹劾您呢！”
燕如烟的神色依旧平静如水，似乎早就料到了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哦？知道了。”
她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缓步走向大殿，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通过读心术，她早已将皇后的这步棋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几位平日里德高望重的太医，此刻却像是被什么人操控了傀儡一般，一个个义愤填膺地控诉着燕如烟的种种“罪行”。
“燕如烟身为太医院院使，却擅自更改古方，视人命如草芥……”
“她还私底下收受贿赂，大肆敛财，中饱私囊……”
“平日里更是玩忽职守，对宫中各位主子的病情漠不关心……”
各种各样的指控，像连珠炮一样，接连不断地从这些太医的口中冒出来，每一条都足以让燕如烟身败名裂。
皇后高高在上地坐在凤椅上，眼中闪烁着得意的光芒，嘴角也忍不住微微上扬。她微微侧头，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燕如烟，等着看她惊慌失措，狼狈不堪地为自己辩解的样子。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燕如烟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一般。
“诸位太医说的这些话，倒也不全是空穴来风。”燕如烟忽然开口了，她的声音清越如黄鹂，在大殿中回荡，“太医院中，确实是有人收受贿赂，更改药方，甚至草菅人命。”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所有人都震惊地看着燕如烟，不明白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只是……”燕如烟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叠厚厚的纸张，缓缓地说道，“只是这些人，并非是我燕如烟。”
她将手中的纸张高高举起，呈到御前：“皇上，这里有他们私相授受，收受贿赂的确凿证据，还请皇上明察秋毫，还臣女一个清白。”
皇帝接过那一叠纸张，一张一张地仔细查看起来。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越来越难看，到最后，几乎黑得像锅底一样。
“来人！”皇帝猛地一拍龙椅的扶手，怒喝一声，“把这些胆大包天，目无王法的狗东西，统统都给朕带下去，严加审问，一个也不许放过！”
皇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她万万没有想到，燕如烟竟然早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来了这么一手釜底抽薪。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太监嗓音突然在大殿上响起：“皇上！苏婉夫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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