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中,叶芸宣见到陆子冈的身影,便急忙迎上前去,满脸关切地问道:“夫君,今日皇后娘娘召见你所为何事啊?”
陆子冈一脸愁容,缓缓地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道:“哎!我就知道这皇后娘娘没那么好心让我安心琢玉。”
叶芸宣见状,心中愈发担忧起来,连忙追问:“此话怎讲?”
陆子冈皱起眉头,无奈地说道:“她竟然以和皇上的相识纪念日为借口,要求我在十日之内必须完成玉器的雕琢!”
“十日?”叶芸宣闻言,不禁惊讶得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满脸难以置信的神色。
“是啊,十日之内要完成这件镂空龙凤纹玉镯,谈何容易啊!”陆子冈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走到桌边坐下,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这样能稍稍缓解他内心的焦虑。
“这又不是普通的玉镯,皇后娘娘却执意要我在十日之内完成,这分明就是在故意给我出难题啊!”陆子冈一脸无奈地抱怨道。
叶芸宣急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茶几旁,拿起茶壶,小心翼翼地为他斟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香茗。
然后,她轻移莲步,回到陆子冈身边,温柔地轻声问道:“那你可有把握呢?”
陆子冈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回答道:“说不好,目前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过,当务之急是让阿平去把那块上好的和田玉取来,我好先将玉镯的样式勾勒出来。”
说罢,他便站起身来,似乎准备去吩咐阿平取玉。
叶芸宣见状,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柔声说道:“夫君,你且去琢玉房等着吧,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去安排好了。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便是,虽然我不擅长琢玉,但打打下手,解石、抛光这些活儿,我应该还是能够应付得来的。”
陆子冈转过头,凝视着叶芸宣,只见她的眼眸中流露出一丝担忧和关切。
他微微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傻丫头,这琢玉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啊!夫君又怎么忍心让你这双娇嫩的手去触碰那些坚硬的玉石呢?放心吧,夫君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叶芸宣听了他的话,心中虽然有些许不忍,但她也深知自己夫君的倔强性格,知道自己多说也无济于事。于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却也只能默默点头,表示同意。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宛如春日微风中的柳絮一般,轻轻地飘进了陆子冈的耳朵里:“那我去安排阿平给你取玉,然后去厨房给你炖些补汤,这几日你怕是又要熬夜了。”
陆子冈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他缓缓点头,表示同意。然后,他转身迈步,朝着琢玉房走去。
琢玉房的门扉在他的推动下,缓缓开启,一股熟悉的玉屑气息如同一股清泉,迎面扑来。
陆子冈走进房间,点亮了案几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在房间里摇曳,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显得有些孤单。
他在案前铺开一张洁白的宣纸,然后拿起一支羊毫笔,蘸上墨汁,开始在纸上细细勾勒玉镯的纹样。
他的笔触轻盈而流畅,仿佛在纸上跳舞一般。龙凤交缠的图案在他的笔下逐渐显现,每一处线条都显得那么精致而细腻,仿佛是经过了无数次的琢磨和雕琢。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陆子冈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里。不多时,阿平捧着那块从苏州运回来的和田玉料走了进来。
陆子冈停下手中的笔,缓缓站起身来,接过阿平递来的玉石。他将玉石放在灯下,仔细端详起来。
这块和田玉料通体莹白,宛如羊脂一般,质地温润细腻,没有丝毫瑕疵,是一块难得的上品。
“少爷,您的工具是否都准备齐全?还需要我给您准备些什么工具吗?”阿平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询问着陆子冈。
陆子冈头也不抬,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面前那块尚未雕琢的玉料上,仿佛整个世界都只有这一块玉料存在。
沉默了片刻,陆子冈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这几日我可能都要在琢玉房,除了夫人,任何人前来你且都给我挡在门外。”
阿平连忙应道:“是,少爷。”
夜深了,万籁俱寂,整个府邸都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然而,在琢玉房里,却依然灯火通明。
叶芸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缓缓走进琢玉房。她的脚步很轻,生怕打扰到正在专注工作的丈夫。
当她走到陆子冈身后时,发现他正全神贯注地在玉料上打样,连她进来都没有察觉到。
叶芸宣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丈夫专注的侧脸,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夫人怎么还没休息?”陆子冈终于察觉到了妻子的存在,他抬起头,看着叶芸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我放心不下你。”叶芸宣柔声说道,“先喝口汤暖暖身子吧。”
说着,她将汤碗轻轻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陆子冈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然后缓缓放下手中的活计,小心翼翼地接过汤碗。
当他的手指触碰到碗壁时,一股温热的感觉瞬间传遍全身,让他不禁微微一颤。这股暖意不仅来自于汤碗,更来自于妻子的关怀与支持。
“这十日之期有些紧迫啊。”他轻声叹息道,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但我陆子冈也不是浪得虚名之辈。既然皇后娘娘要给我挖坑,想看我出洋相,那我就偏不让她得逞。”
他的语气渐渐变得坚定起来,眼中闪过一抹决绝之色。
他深知这十日之内要完成的任务艰巨无比,但他毫不退缩,决心要全力以赴,将这个坑给填平。
叶芸宣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心中的担忧渐渐被信心所取代。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虽然有时会有些固执,但一旦下定决心,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去达成目标。
终于,她露出了一丝笑意,轻声说道:“我相信夫君一定能够做到。”这句话虽然简短,却包含了她对丈夫无尽的信任与鼓励。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整个琢玉房里都弥漫着一股静谧的氛围。除了偶尔传来的刻刀与玉石相碰的细微声响外,再无其他声音。
陆子冈端坐在桌前,全神贯注地雕琢着手中的玉石。他的每一刀都精准无比,仿佛在这方寸之间,他就是主宰一切的神明。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经过一夜的辛勤劳作,陆子冈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轻轻地揉了揉那已经酸痛不堪的脖颈。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仔细端详起那件已经初具雏形的玉镯来。
只见那玉镯通体洁白,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白玉一般。镯身的线条流畅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瑕疵。陆子冈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自己的作品颇为自信。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夫君,妾身可以进来吗?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正是陆子冈的妻子叶芸宣。
陆子冈闻言,缓缓说道:是夫人啊?进来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房间里,叶芸宣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手中端着一份精致的早膳。
她走进房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陆子冈。只见他双眼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未眠。
叶芸宣心疼地走到陆子冈身边,柔声问道:“夫君,你一夜未眠吗?”
陆子冈抬起头,看着妻子关切的目光,微微一笑,说道:“哎,无妨,我已经习惯了。”他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继续说道:“这玉料质地极佳,雕琢起来比我想象中要顺利许多,目前已经完成大半了。”
叶芸宣将热粥放在桌上,然后为陆子冈盛了一碗,递到他面前,温柔地说:“既然如此,夫君你先休息片刻吧,先把这早膳吃了。皇后娘娘若知道你如此拼命,想必也会为之动容的。”
陆子冈听了妻子的话,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道:“呵呵,她巴不得看我的笑话呢。”
他放下手中的工具,接过叶芸宣递来的早膳,一边吃着,一边说道:“不过现在虽然已经完成大半,但我今日还需再加把劲,争取在三日内完成粗坯。”
叶芸宣看着丈夫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劝道:“夫君慢些吃,别噎着了。”
陆子冈咽下最后一口粥,擦了擦嘴:“时间紧迫,我得抓紧了。”说着便起身继续工作。
叶芸宣也是知道陆子冈的脾气,只得无奈的摇摇 头退出了琢玉房。
……
接下来的两天里,陆子冈仿佛与世隔绝一般,几乎没有踏出房门一步。
而叶芸宣则每天都会按时送来三餐,她默默地将食物放在门口,然后轻轻敲敲门,便转身离去。
她不敢过多打扰陆子冈,只是透过门缝看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庞,心中充满了心疼和担忧。
终于,到了第三天的傍晚,陆子冈终于完成了玉镯的粗坯。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如释重负。
就在这时,叶芸宣匆匆赶来。她一进门,目光便被案几上摆放的玉镯粗坯吸引住了。只见那玉镯的龙凤纹路已经清晰可见,虽然还未经过最后的雕琢,但已经能看出其精美程度。
“夫君,这……”叶芸宣惊讶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子冈,“才三日就完成了粗坯?”
陆子冈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他缓缓说道:“我说过,三日内必定完成。接下来就是用镂空工艺对其进行精雕细琢了,这才是最考验功夫的时候。”
叶芸宣轻柔地摩挲着玉镯,感受着它的温润光滑,突然间,她的目光被丈夫右手食指上缠着的布条吸引住了。
“你的手怎么了?”叶芸宣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她迅速放下玉镯,将目光投向陆子冈。
陆子冈似乎有些不自然,他下意识地将手背到身后,试图掩饰那道伤口,但这一动作却引起了叶芸宣更多的注意。
“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划了一下。”陆子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然而他的眼神却无法完全掩盖住那一丝疼痛。
叶芸宣并没有被他的话所糊弄,她快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拉住陆子冈的手,轻轻地解开了布条。
当布条被揭开的瞬间,一道深深的伤口赫然展现在眼前,伤口周围的皮肤有些红肿,还渗出了一些血丝。
“这还叫没什么?”叶芸宣的声音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的眼睛紧紧盯着那道伤口,心中充满了担忧和心疼。
“我这就去请大夫。”叶芸宣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去,她的步伐有些匆忙,仿佛这道伤口已经让她心急如焚。
“别!”陆子冈连忙拦住她,“小伤而已,别耽误时间。再说……”他稍稍压低了声音,“这事若传出去,被皇后知道了,指不定又要生出什么幺蛾子。”
叶芸宣停下脚步,她咬着嘴唇,眼中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当然明白陆子冈的顾虑,皇后一直对他们心存芥蒂,如果知道陆子冈受伤的事情,恐怕会借机发难。
“那至少让我重新给你包扎一下。”叶芸宣的语气带着些许哀求,她实在不忍心看着陆子冈的伤口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陆子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如果不让叶芸宣为自己包扎,她会更加担心和不安。
……
十日之期转瞬即逝,仿佛眨眼之间便已到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案几上,将那只玉镯映照得晶莹剔透,宛如羊脂白玉一般。陆子冈正小心翼翼地用锦缎将玉镯包裹起来,放入那精致的紫檀木匣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原来是宫中的使者早早地来到了陆府,传召陆子冈进宫。
叶芸宣见状,轻声提醒道:“夫君,宫中的人已经来了,你也该准备进宫了。”
说罢,她将早已准备好的朝服捧到了陆子冈面前。
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接过朝服。他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似乎心中还在牵挂着那只玉镯。
临行前,陆子冈回头看了一眼妻子,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
他轻声说道:“这次事情办妥之后,我就向皇上请假,咱们一同回苏州去走走,看看家乡的风景。”
叶芸宣微微一笑,替他整理了一下衣襟,柔声应道:“妾身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皇宫内,皇后端坐在凤座之上,神情端庄而威严。
她的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扶手,发出清脆的声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陆子冈被引入殿内,呈上那只装有玉镯的紫檀木匣时,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凝视着陆子冈,缓声道:“陆爱卿,本宫限你十日之内完成此玉镯,你果然没有让本宫失望。”说罢,她挥手示意身旁的侍从将玉匣呈上来。
太监轻手轻脚地走到皇后跟前,双手捧着玉匣,仿佛那里面装着的是稀世珍宝一般。他的动作极为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坏了这珍贵的物品。
当皇后轻轻揭开玉匣的盖子时,一股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定睛一看,不禁发出一声惊叹。只见玉匣之中,躺着一只通体透亮的玉镯,其色泽温润,宛如羊脂白玉,令人爱不释手。
这只玉镯不仅质地优良,而且工艺精湛。镯身上雕刻着龙凤纹饰,龙凤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腾空而起。每一处镂空都显得那么精妙绝伦,让人不禁感叹工匠的巧夺天工。
“好个精美的玉镯!”方皇后由衷地赞叹道。她将玉镯拿在手中,仔细端详着,眼中满是喜爱之情。
就在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太监尖细的通报声:“皇上驾到!”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皇帝大步流星地走进殿中,他的目光如炬,瞬间被皇后手中的玉镯吸引住了。
他快步走到皇后身边,低头凝视着那只玉镯,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好一件精美的玉镯!”皇帝赞道,“陆爱卿果然名不虚传啊。只是这龙凤纹缠绕可有什么说法?”
他顿了顿,缓缓说道,“不知皇上可曾听过‘藤缠树’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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